溫老師打開花灑，溫水輕輕地落在容容的頭上，滑下來，很舒服。
溫老師幫他搓搓頭發，把頭上的泡沫搓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老師拿起乾毛巾，擦擦容容的小臉，對他說：“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容容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對麵隔間傳來刺刺的聲音。
“毛茸茸，你是小傻蛋……”
幫刺刺洗澡的老師糾正他：“刺刺，不可以這樣說其他小朋友。”
容容睜開眼睛，對著刺刺“哼”了一聲。
刺刺就在他對麵，兩個人都坐在浴盆裡。
溫老師往容容身上抹沐浴露，容容圈起小手，呼呼呼地吹泡泡。
吹出一個小泡泡，飛到刺刺那邊，刺刺接住泡泡，又吹了一個回去。
吹著吹著，兩個人就被抱了出來。
“好了。”老師拿起小浴巾，把他們兩個擦乾，穿上乾淨衣服，“罩衫等一下再穿，去另一邊的小板凳上坐好，要是自己可以的話，那就用小浴巾擦一下頭發。”
“好。”
兩個人穿著夏日專屬的短袖短褲，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和乾燥的浴巾，跑到另一邊的小板凳那邊。
兩個老師把水換掉，朝剩下的小朋友招了招手：“番茄、薯條，你們兩個來。”
剩下的小朋友們輪流洗澡，容容和刺刺坐在小板凳上，容容拿著浴巾，認真地擦頭發。
刺刺的刺刺頭，擦一下就乾了。
他把浴巾放到一邊，摸了一下容容的頭發：“毛茸茸，難怪你叫毛茸茸。”
容容拍開他的手，想了想，摸摸他的頭發，學他說話：“刺刺，難怪你叫刺刺。”
刺刺認真地看著容容，容容也看回去，好像要打架的樣子。
下一秒，兩個人笑成一團。
*
很快就到了周末。
小朋友們坐在沙坑裡，挖著沙子玩，找不到其他好玩的事情。
薯條忽然抬起頭：“我們去兒童樂園玩吧。”
刺刺拿著小鏟子，挖著沙子，頭也不抬：“我們的票都用完了。”
每周周一，溫老師會給他們每人發三張遊樂票，不管他們拿到票之前，說什麼一定要存住票，拿到票的一瞬間，他們都會跑去兒童樂園玩。
每次到了周三，他們的票就用完了。
周末是一周的最末尾，當然沒得玩。
“那我們來玩抓人。”
“太熱了，今天太陽太大了。”
薯條低下頭，繼續挖沙子。
這時，番茄忽然說：“那我們來製作……”
朋友們異口同聲：“我們不要做綠豆糕啦！”
這一周，他們天天都在做綠豆糕，就因為番茄喜歡這個遊戲！
番茄小聲說：“我又沒有說綠豆糕……”他想了想：“不如我們去找容容的爺爺玩吧？容容的爺爺會給我們吃點心的。”
容容和刺刺一起挖沙子，也沒有抬頭：“你忘記了嗎？我爺爺去上課了。”
成知近去上烹飪課了。
番茄蔫了：“好吧。”
朋友們都蔫蔫的。
隻有刺刺很有精神：“我們來挖沙子吧，動畫片裡說，在沙坑裡一直往下挖，就能挖到水。”
朋友們稍稍提起精神來，和刺刺一起挖沙子。
刺刺乾勁十足：“要是我們在沙漠裡，快要渴死了，就可以這樣乾！現在先鍛煉一下！”
朋友們試圖解釋：“我們不會在沙漠裡，我們隻會在沙坑裡。”
慢慢度過無聊的時光。
小朋友們本來還不覺得成知近不在這裡，有什麼不一樣，可是等到吃點心的時候，他們就感覺不對了。
“包起來的綠豆糕不好吃，我想吃……”朋友們眨巴眨巴眼睛，“番茄，我們沒有說你，你不要一臉期待。”
“我們想吃容容爺爺做的綠豆糕。”
溫老師安慰他們：“那也沒辦法，容容爺爺去進修了，要下午才能回來。這個是速食點心，小朋友們以前就是吃這個的。”
番茄認真說：“那是因為我們以前沒有吃過容容爺爺做的點心。”
“容容爺爺已經很厲害了，不需要進修了。”
“沒錯！”
溫老師也沒辦法：“好吧好吧，那等容容爺爺回來，老師跟他說一下，大家都很想他。現在先吃這個吧，不吃的話，等不到吃午飯，就會餓的。”
小朋友們咬一口小點心，喝一口牛奶，配著咽下去，張大嘴巴：“啊——”
溫老師失笑：“有那麼難吃嗎？”
“有！”
成爺爺進修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
今天一早，成知近就坐公交車去了市裡，去上烹飪班。
雖然福利院食堂有三個名額，但是隻有他一個人報名了，其他人都不想去。
上完課，中午再坐車回來。
成知近坐在車上，看著手機。
果然，和他的同事說的一樣，上課第一件事，是關注烹飪老師的視頻號，然後點讚評論。
成知近也關注了。
不過，就算烹飪老師拉學生助陣，他的賬號不是很有起色的樣子，因為他喜歡碎碎念，視頻又很長，沒有路人不太喜歡，隻有他的學生捧場。
這個時候，老師更新了視頻，桌上是一排紙傘小蛋糕，他們今天早上的作品。
【今天新開的班，學生作品展示】
【1號作品，這個學生領悟力很高，動手能力很強……】
每個作品都有點評。
成知近免不了俗，也想要聽聽老師對他的評價。
進度條慢慢地走，很快就輪到了他。
雖然紙傘小蛋糕都差不多，但是一個優秀的點心師，總是能在一堆蛋糕裡迅速認出自己的那個！
【4號作品，我感覺這個人……】
視頻裡的老師忽然沉默了，成知近有點緊張。
怎麼了？他做的不夠好嗎？
好半晌，老師歎了口氣。
【我感覺他是來砸我的場子的，他很熟練，但是還有一點做中點的慣性思維，不過很快就能調整過來，很有天分，我很看好】
成知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正巧這時，公交車到站了，他連忙收起手機，走下車。
成知近經過兒童宿舍，不由地放輕腳步，忽然，他聽見一聲——
“爺爺！”
成知近轉過頭，嚇了一跳。
容容和他的朋友們，都趴在窗戶旁邊，朝他招招手：“容容爺爺！”
“怎麼了？”成知近走上前，“你們怎麼還沒午睡？”
容容說：“爺爺，我想吃你做的點心。”
小朋友們說：“容容爺爺，我們想吃你做的點心。”
成知近有點害羞，清了清嗓子：“那我馬上回去給你們做，你們也快回去睡覺吧，午睡起來就可以吃點心了。”
容容認真說：“可是我現在就想吃。”
小朋友們認真說：“可是我們現在就想吃！”
成知近後退半步，捂著心口，太可愛了，不行了。
“那個……爺爺還沒做呢，現在就回去做，你們午睡起來就能吃了，快回去睡覺吧。”
“好吧。”
成知近把小朋友們哄回去睡覺，然後回了廚房，洗洗手，圍上圍裙戴上帽子。
站在操作台前，思考一下要做什麼點心。
同事探出腦袋：“成知近，你一回來就做點心？你也太強了。”
成知近笑了一下：“提早一點，剛出爐的蛋糕小朋友吃了不好，而且我喜歡做點心。”
“閉嘴吧你！遇到你這個卷王同事算我倒黴。”
半個小時之後，小朋友們還在午睡，成知近的紙傘小蛋糕也快好了。
當然了，食堂物資裡沒有紙傘，所以隻有小蛋糕。
小蛋糕在烤箱裡，成知近到外麵去等著，無聊得很，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調整一下角度。
十幾個小蛋糕在紙托裡慢慢膨脹起來。
他有點明白，為什麼烹飪老師喜歡拍視頻了。
這個過程確實很治愈。
成知近拍了視頻，猶豫了一下，也沒發出去，而是轉手發到了群裡。
這個群是：【小陛下的親親爺爺（小王冠）】
這個群本來叫做“顧命大臣，誓死效忠”，結果……
因為關鍵詞觸發屏蔽，再加上涉嫌宣傳封建思想，被封群了，衛平野就換了這個名字。
成員一共有三位——
【老成老成不太老成：視頻】
【老衛老衛啥都不會：新淘到的搞怪表情包】
【老楊老楊不是小羊：好看】
【老楊老楊不是小羊：不是你，是你】
不用說了，他們都知道“你”和“你”指的是誰。
然後就是衛平野刷屏的表情包，成知近和楊辨章都自覺地退出去了，暫時屏蔽他。
成知近笑了一下，沒多久，楊辨章忽然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你可以發出去試試，嘗試一下沒關係】
成知近頓了一下，他怎麼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
楊辨章簡直會讀心。他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麼，話說出來，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冒犯。
誰碰上他，都隻有折服的份。
他猶豫著，回了一句“知道了”，正巧這時，點心房裡的烤箱發出“滴滴滴”的聲音，提醒他時間到了。
成知近迅速退出頁麵，把視頻傳上去，然後直接把手機塞進更衣室的櫃子裡，走進點心房，把小蛋糕拿出來。
下午三點才是小朋友的點心時間，正好這個時候，小蛋糕也放涼了。
小朋友們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教室裡，等待吃點心。
成知近一推著小推車出來，他們就拍拍手。
歡迎歡迎！
成知近笑了笑，拿起小托盤，把小蛋糕放在他們麵前：“點心來了。”
“謝謝爺爺。”
還是容容爺爺做的點心最好吃了，小朋友們麵對著小蛋糕，流下了饞人的口水。
一個小朋友說：“容容爺爺，你不要去上課了好不好？我想天天吃你做的點心，你去上課，都沒空做點心給我們吃了。”
容容拿著小蛋糕，回過頭：“當然不行啦。上課很酷的，爺爺可以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成知近點點頭：“對，容容說得對。”
容容舉起小蛋糕和小手：“我支持成爺爺上課！”
朋友們有點猶豫，容容看向刺刺，碰碰他：“刺刺，你支持我嗎？”
刺刺也舉起手：“我也支持！”
好吧，既然刺哥都支持，那朋友們也就支持了。
大家都支持，容容很開心，看向成知近：“爺爺，你放心去上課噢。”
成知近笑了一下，點點頭：“知道了，爺爺會認真上課的。”
容容抬起頭，眨巴著星星眼，無比期待地看著他：“爺爺，你去上課，你一定學會數到一百了吧？”
成知近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