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麼?
她眼前突然浮現書亦茗各種令她怦然心動的笑臉。
有揶揄的,有沉穩的,有清淺的……
‘不’字到了嘴邊,她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真的不喜歡嗎?
她捫心自問,好像並沒有,雖然書亦茗話很少,但他特彆善解人意,和他在一起也很舒服,哪怕一整天,兩人都不說話,她也覺得很安心。
她好像真的很依賴他。
可要說喜歡,她又覺得不是。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是那種親人不是親人朋友不是朋友的微妙。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更何況她一直把他當弟弟啊!
小文等了半晌,乾脆又問了一句:“還是喜歡?”
反正不該問的都問了,也不差這一句。
‘喜歡’還是‘不喜歡’?
這個問題,可把尹嬌嬌難到了。
那股子煩躁又湧了上來,她乾脆閉上了眼,拉上被子開始睡覺。
見她不願意說,還這樣抵觸,小文隻好不再問了,給她捏了捏被子,便出去了。
端著碗出來的時候,看到書亦茗在廊下站著,以眼神詢問她。
小文想了想,決定還是替姑娘瞞一瞞,等她想清楚的,便點了點頭道:“吃了藥,已經睡了。”
錯身朝廚房走的時候,小文在心底歎了口氣。
明明那麼在乎對方的兩個人,怎麼就鬨成這樣了呢?
哦,不對,應該說,姑娘平日裡明明那麼在乎心疼體貼茗哥兒,咋就突然這樣了呢?
她看著茗哥兒孤零零站在院子裡就心疼。
尹嬌嬌滿腦袋亂糟糟的,她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強逼著自己睡覺,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安神湯起了效,她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隻不過,第二天一早,她就頭昏腦漲,起不來床了。
這幾日的憂慮和疲憊,到底還是把她壓垮了。
本就是心病,這一垮,登時如山倒。
書家可是一陣人仰馬翻,請了大夫看了診,開了
藥,可到底尹嬌嬌心事太重,憂思難解,到了午時,便發起了熱,一張小臉通紅,人都燒得迷迷糊糊。
又是針灸又是灌藥又是冷敷,好一通折騰,到了第二日清晨,這熱總算退了。
守了一宿沒合眼的書亦茗,試了試她額頭,提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找到了落點。
隻是看她高熱退後,越發蒼白的小臉,書亦茗心口更疼了。
小文和小雲也一宿沒睡,都在跟前守著呢,這會兒見姑娘退了熱,便對書亦茗道:“姑娘現已好了不少,茗哥兒也去歇一歇罷。”
書亦茗看著尹嬌嬌,好一會兒才道:“你們去睡罷,我守著她。”
小文和小雲對視一眼,小文咬了咬牙,還要再勸,就聽到書亦茗沙啞的嗓音,不容置疑道:“去罷。”
沒辦法,她們兩人隻好遵從。
兩人走後,本就安靜的屋裡就更安靜了。
書亦茗坐在床邊,整個人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隻盯著她的臉,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刻進骨子裡一般盯著。
大夫說她是憂思過重,這話對書亦茗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因為他,所以她才病了?
這個念頭瘋狂摧毀著他的理智,他是不願意信的,可她就躺在他麵前,蒼白孱弱……明明白白告訴他,就是!
心臟不是不疼的,不過是疼的太過頻繁,現在有些麻木了,隻是時不時抽疼一下。
良久,萬籟俱寂中,書亦茗沙啞的嗓音在屋裡輕輕響起:
“你就這般不願意嫁給我?”
靜悄悄的屋裡,沒有人回答他。
而這話,也輕極了,仿佛輕煙落入空氣便瞬間散了一般。
又過了許久,書亦茗兩手伸進被子裡,握住了她有些涼的手。
他動作很輕很細地一下下摩挲著她的手指,眼神不舍極了。
尹嬌嬌這一覺睡得極累,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大山壓著一般,全身痛,還使不上力氣,她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然西斜,金燦燦的餘暉透過窗子,打在書亦茗憔悴的臉上,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睡了一覺又穿越回了兩年前他病還沒好的時候,這一下直接把她嚇精神了。
見她醒了,書亦茗原本憔悴的陰沉的臉,登時如雲初開,整個人霎時間就活了過來,
眸子裡都帶著欣喜:“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尹嬌嬌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病了,昏睡了幾天,不是穿越了回去。
這一口氣還沒鬆下來,她便想起了睡前,壓在她心底的那個問題。
幾乎是一瞬間,全身的神經就繃緊了。
也不知是病得迷糊了,還是睡太久了還沒回神,尹嬌嬌大腦一片空白,眼裡也隻剩下了書亦茗這張寫滿了憔悴和心疼的臉。
尹嬌嬌左手小指無意識抽了一下,這一抽,心臟也跟著抽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給他養的軟軟乎乎,怎麼突然就瘦了還憔悴了?
她心疼極了。
“餓不餓?”書亦茗扶著她坐起來,明明很急,還依然耐著性子,輕聲詢問:“廚房裡煮了雞絲粥,先吃一些?”
話落,不等尹嬌嬌開口,小文就端了粥進來。
濃濃的香味,一下就勾回了尹嬌嬌的五感。
昏睡了幾天,除了湯藥再沒吃彆的東西,她真的好餓。
書亦茗端過碗,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等涼了才遞到她嘴邊,帶著誘哄和心疼,道:“吃一點?”
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和剛剛溫柔到骨子裡的舉動,尹嬌嬌經曆了一場破天荒的大病,突然就清醒了。
把眼前的這個人,拱手讓給彆人,她舍不得。
再沒有人會對她這麼好了。
也再沒有人能這般牽動她的心神。
她……她是喜歡他的。
不隻是對弟弟對朋友的那種喜歡。
是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