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麼多,你就不怕被大老爺滅口麼?”蕭楠看著小慈問。
小慈冷笑道:“那又怎樣?我這種人,一無所有,隻有拿命才能搏來一切。你這種天生錦衣玉食的少爺,怎麼懂我們這種人是怎樣艱辛才活在世上?
就憑我,一個弱女子,注定一輩子當下人,怎麼可能像你們男人那樣,還可以去求功名,去做事業,我能做的,隻有儘我所能,牢牢抓住每個機會。
我這輩子,絕對不會永遠隻做一個小小的下人!”
她的眼中充滿了堅定,確實也是個不惜一切代價的奇女子。
“你……和以前我所知道的那個你,太不一樣了,你到底經曆了什麼這些日子?”蕭楠道。
“我經曆了什麼不重要,隻是我忽然想開了而已。”小慈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從你的院子裡出來後,我本來該被發配回原籍,回老家隨便找個田家漢嫁了,一輩子做個農婦,但是我可不想那樣。
這府裡,曾經有個遠房表姐,她在一個藍衣奴總管的姨太太手下做事,便好心把我弄到了她們院子裡,隻是,我萬萬沒想到,她那麼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竟然會被幾個姨太太的爭寵卷進去,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她被人誣陷,被姨太太找了她男人,叫人活活用死刑給切成了肉片!
還要我們所有人去看!叫殺雞儆猴!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慘死時的嚎叫聲!
那時候我知道了一件事,要想在這個蕭家活下去,就不能渾渾噩噩——那些個姨太太,多少都是丫頭出身的賤婢,現在竟然可以作威作福。那我為什麼不可以呢?”
蕭楠呆呆的聽她講完,沒想到蕭家的恐怖私刑不僅是大老爺在用,那些個有權勢的手下也是如此任意剝奪人命!
在這樣的魔窟裡,他也無法判斷,小慈選擇的道路到底是好是壞,他隻能警告道:“蕭家是個火坑,你自己當心吧,這蕭家,總有一天,要釀出大禍,你儘早脫身不是壞事。”
“所以我脫身的關鍵就是十三少您啊!隻有您好好巴結好了那位姚小姐,我,還有那個婉月,都有活下去的希望。不僅能夠活下去,我們還會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小慈咧嘴一笑,竟然有幾分陰森的感覺。
蕭楠歎了口氣道:“我真是肩負重任。”
此時小慈正要離開,大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小慈臉色一變,連忙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藏起來。
婉月這時才慌張的進來,問道:“十三少,我們要不要開門?”
“既然找上了門,就開門吧,也是躲不掉的。”蕭楠故作鎮靜道,其實他也完全懵了,為何這種時候會有人找上門?
待婉月打開院門後,隻見一群仆人衝了進來,這群人在院子裡就大叫:“十三少!!大老爺有請!!我們特意來抬您了!”
原來他們竟然真的準備了個抬椅,浩浩蕩蕩的抬了過來,蕭楠聞言臉色一變,卻還是穩住心神在窗邊道:“大老爺找我什麼事?”
“自然是好事!”為首的家仆嬉皮笑臉道。
小慈蹲在角落裡聽到了這些人說話,忽然站了起來,她壯著膽子道:“我是少爺身邊的丫鬟,我跟他一起去!”
她要賭一把!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蕭楠身上!
蕭楠見狀,便道:“好吧,我這就出來。”
他整了整衣服,然後拄著拐杖走出了門廊。
小慈也屁顛顛的跟了過去。隻有婉月一臉驚恐,站在一邊不知道如何是好。
蕭楠坐上了抬椅,對婉月道:“看好家。”
說罷,那幾個仆從就將他抬出了院門。
婉月追著他們跑出了大門,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忽然用手捂住了臉,哽咽起來——她不知道十三少這次忽然去見大老爺是福還是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默默在心裡求神拜佛,祈求保佑蕭楠的平安。
蕭楠沒等晚宴開始,就提前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本來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個罪名,往大了說,大可以按照不敬之罪處置,杖責至死;往輕了說,其實也沒什麼人在意他,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
但是他被抬的這一路上,那些跟隨他前呼後擁的仆從,似乎根本沒有說起這樁罪名,反而各種嬉皮笑臉,都說蕭楠時來運轉,被大老爺重視了。
蕭楠也因此第一次進入到了大老爺專屬的私人起居大院裡,那大院位於蕭家的最後麵,簡直占了整個大宅三分之一的麵積,從偏門進入後,又是一番迷宮式的彎彎繞繞,走了許久才來到大老爺的據說某個住所的園中園中。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大老爺好似奉行狡兔三窟的策略,在蕭府裡布置了好幾個私人住所,沒人知道他到底每天具體在哪個住所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