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這個蕭府裡,人人都想著往上爬,每個階層都有每個階層的手段。
小方,就是這眾多有著奮鬥精神的人們中的一員,他出身很差,是個孤兒,阿承和美蘭比其他來,簡直是宛若在天堂,起碼,他們曾經有過疼愛他們兄妹的父母,有幸福的家庭,有家人朋友的陪伴。
而小方什麼都沒有,他是被丟棄的野孩子,完全自生自滅,活到這麼大全靠運氣。就連他進入蕭府也是運氣——兩年前他在街頭偶然幫了蕭家的一個管事,管事認為他頭腦靈活還利索,就收了他當義子,並帶進蕭家當奴仆。
那個管事命不好,小方前腳剛進蕭府,他後腳就出意外死了,他也沒了靠山,一直在底層混著。好歹不用像以前那樣流落街頭混日子。
也許是從小就這麼頑強的活著,見慣了各種人,他觀察蕭楠的言行時,就覺得蕭楠是個值得追隨的主子,而且能夠幫他達成人生目標。
放在現代來說,小方這種人就是鋒芒畢露而且有魄力的員工。
蕭楠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阿承雖說聽話善良,但是終歸太過老實忠厚,而且底層小市民心態很重,隻想著顧著自己的小家小院,覺得自己隻要努力踏實的出苦力就好,沒有多大進取心還不願意學習深造,至今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
這也導致蕭楠很多事情都要自己親自出門辦,阿承真的隻是充當他的一雙腿而已。
這個小方就不一樣了。
他狠是狠了些,不過這動亂的年代,狠人往往才是最能吃得開的。
蕭楠於是道:“小方,你以後就當我身邊的貼身仆從吧。”
看著石板上昏死的那個丫鬟,蕭楠雖然同情她被突然割了耳朵,卻並沒有多少憐憫心。在蕭家,一旦展露軟弱,往往就會落得豬肉不如的下場,就像昔日的十三少,被搶得家徒四壁,這麼可笑的事情發生後非但沒人管沒人問,反而成了整個蕭府的笑話。
此地,也根本不是空談什麼法製人權的地方,如果不能順應環境,適者生存,就隻有死路一條。
王家靠著吃人起家,就也要做好被人吃的準備。
想到這裡,蕭楠冷冷道:“這事和彆人無關,我自己下的令,我自己來善後。把她抬下去,找人送到她本家那去,就說她今天犯了什麼罪。王家那邊若是不服,讓他們衝著我來。”
“十三少!強龍難壓地頭蛇啊!”呂管家歎氣道。
“王家不叫地頭蛇,叫死蛆。”蕭楠道,“以後誰再敢跟我對著乾,她就是你的下場!”
他這幾句話的語氣故意說得極為狠毒,簡直拿出了自己平生最陰狠的口吻。隔著竹簾大概也嚇到了其他根本沒有靠山背景的仆人。
就在眾人心有戚戚時,小方卻衝著蕭楠所在的方向跪下磕了響頭,謝恩道:“多謝十三少提拔!!”
他剛剛砍了彆人的耳朵,而看著蕭楠那邊的表情卻是麵帶微笑。看來對於蕭楠的狠辣果斷,他是極為滿意的。
阿承卻已經呆呆的說不出話來了。這是他在進入蕭府後遇到的第一樁血腥事件,他隻覺得,蕭楠今日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又覺得,幸好美蘭沒有見到這一幕——在美蘭心中,蕭楠一直是個和藹可親又文弱的大哥哥,他不知道以後蕭楠會不會還這樣下去,隻是隱約覺得心裡有點難受。原來大戶人家少爺的心,真的是和傳說中一樣複雜。
即使如此,他還是願意相信,十三少是個好人,因為是十三少讓他兄妹倆過上了好日子,無論十三少變成什麼樣子,隻要他還對美蘭好,還顧著她,他都會為十三少儘忠,就像戲文裡的關二爺那樣,一輩子都為他鞍前馬後。
蕭楠在屋內握緊了手指,才道:“小方,去把那人的耳朵穿起來掉在門廊裡,吊上三天,讓大家出來進去看著,便知道規矩二字該怎麼寫了。”
如果他不變得厲害起來,將來根本沒法順利把婉月他們解救出去。
所以,即使變得冷血,他也不後悔!
目前麵臨的問題是,真的得罪了地頭蛇王家的善後處理。
王家很快就能查到自己和婉月,美蘭的關係,可能會去尋找她們的線索來鬨事。
所以自己要趕緊製定一個應對的措施。
他心裡大概已經有了底。
丫鬟被抬走後,她的耳朵被吊在那示眾,血糊糊的,讓人看了膽戰心驚。阿承倒是不用給蕭楠做飯了,空閒了很多,趁著蕭楠身邊沒人,他忍不住道:“少爺,您這樣做未免有點太嚇人了吧?”
“這就是蕭家裡的世道。你知道麼,之前因為我太過縱容這些人,什麼都不管不問,結果你心心念念的婉月姐,差點被惡仆強暴。”蕭楠道,“我做事有我的道理,不是我不想做好人,是被逼得,是為了保護婉月和美蘭,我才不得不這麼做。
那個暴打了婉月的惡仆,就是這個丫鬟的哥哥。”
阿承從未聽婉月說過這事,他震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半天才回過神來。
“原來小月姐……吃了那麼多苦……”他張大嘴,結結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