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看著他熟練的給自己正骨和包紮好腳踝,不知道該說什麼,癟了半天才隻能憋出一句:“多謝。”
其實他受傷,也是因為大帥府奇怪的規矩,不然他也不會摔倒,讓一個瘸子不停的爬樓,真是沒有公德心。他內心腹誹道。
“我看看你的右腿,摔到了沒有。”冬少將又道。
“我沒事,不用少將麻煩了!”蕭楠窘迫道,並有意遮掩。
然而冬少將卻抓住他那條右腿殘肢,蕭楠沒法掙脫,隻能任由他把褲腿卷開,露出僅剩的大腿。
白皙得近乎蒼白的殘肢上果然有幾處看起來很嚇人的淤紫,冬少將卻並不急著給他上藥,反而好似在研究著他的殘肢,並對著那道淺淺的殘端縫合疤痕摸了很久。
良久,冬少將才抬起眼睛,維持著他半跪在地上的姿勢看著蕭楠,目光意味深長的說:“你這條腿,剛剛截斷沒多久吧?而且是和你左腿的傷同時發生的。
截肢的手法很高明,說明不是很粗暴的砍斷,而是被精細的手術截肢的。
殘肢還沒有萎縮,你拄拐和行動的樣子也很顯得不熟練,這更加說明你這條腿斷了沒多久。”
這番話狠狠的刺激了蕭楠,冬少將感到了蕭楠的殘肢率先開始在他的手掌把控中顫抖,可見他的猜測是說中了。
他似乎很樂見蕭楠終於流露出了恐懼,便說道:“那個無臂的人,說的的確是對的,你不是真正的十三少,隻是個替身。
為了冒充他,甚至不惜截斷了自己一條腿來做準備,是麼?
真是煞費苦心。”
“你……想怎麼樣?”蕭楠由於太過驚駭,外加又勞累過度,已經無法抑製自己的殘肢再次發生的痙攣,他的殘肢在冬少將的手中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冬少將道:“你的這條斷腿,比你本人誠實得多。不是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
“我確實隻是個替身。”蕭楠微微喘息道。
“誰派你來的?什麼目的?”
蕭楠額頭冒出冷汗,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也不打算出賣我,是麼?隻要我不妨礙到你的利益就行了……”
他努力湊近冬少將的耳邊:“你恨大帥,是麼?”
冬少將倏然圓瞪眼睛。
蕭楠卻還在說:“我們……可以……合作……你隨時……可以揭發……我……”
“你有什麼值得和我合作的本錢?”冬少將詢問。
“暗燈……我知道他們的秘密……”蕭楠唯一能想到的關鍵,隻有這個了。如果他再不說出點什麼,隻怕真的要死在大帥府了。
“我當然知道那個戲團有問題。”冬少將的手又按住了他的殘肢,“隻是這樣就夠了麼?”
蕭楠心中連連叫苦,隻得道:“那我還認識一個人,你肯定會感興趣。他來自苗疆。”
聽到這句話,冬少將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迅速恢複了冷酷,道:“好吧,希望你不要耍我,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是大帥叫你故意審訊我的底細的吧?所以根本不是什麼正常的授課。”蕭楠苦笑道,“不過看來你真的帶了私心。”
冬少將哼笑了一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擺弄那個醫藥箱,拿出藥水給他擦塗摔傷的殘肢。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很有膽量的人。我會告訴大帥,你其實是暗燈栽培的替身。冬少將道,“但是你現在選擇和我們合作。雖然我知道,你的底細肯定更複雜。”
“多謝你饒命之恩。”蕭楠道,“你是從柳遷那裡知道了我可能有其他身份,才故意告訴大帥,最後把我調來當家庭教師,其實姚小姐根本沒怎麼賞識我,她的決定從頭到尾都是個幌子,用來騙過大老爺,畢竟在蕭家審問我,眼線太多,是麼?”
“你很聰明,不過隻猜對了大半。”冬少將道,“我妹妹確實很中意你,但是她從今以後,不會出席這所謂的‘課程’,而是由我來代勞,老·師。”他故意加重了“老師”兩個字的發音。
所以好好的課程,結果變成了情報交流會。
豪門真是恐怖。
蕭楠看著他熟練的給自己敷好藥,隨即用繃帶很專業的把他的殘肢包好。看得出這個人應該有很不一般的過去,他的手指也比較粗糙,不像是養尊處優的軍閥大少爺。
給蕭楠處理好傷勢後,他才站起來放回了醫藥箱。
蕭楠這個人,確確實實讓他感到有點震撼。已經處在了大帥府裡,卻還能在受刑中反過來抓住自己的心理弱點和自己談條件。而他甚至不知道何時被蕭楠看穿了自己內心意圖,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發現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