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和這位米店小姐勾搭在一起,但是他也很會轉圜,打下了空頭支票,說會抽空接米店家的子女去蕭城的上流社會社交圈玩耍,並送了他家一台現在超級時髦的留聲機。其實這台留聲機本來是打算送給蔡家的。
留聲機被阿承安裝好後,老板一家人就開始圍著這個新鮮的玩意兒轉,蕭楠意外的發現在他們客廳裡懸掛的照片上,竟然有那天那位喝醉了酒胡言亂語的老秀才。
“那位老伯是你們親戚?”蕭楠問。
正在聚精會神看阿承擺弄唱片的老板隨口道:“那是我叔公,無兒無女,現在跟我們家一起住。那天吃飯的時候讓您見笑了。”
“那老叔公我能見見嗎?”蕭楠道,“我還想聽他說說這裡的老典故呢。”
“我還覺得他挺煩的,沒讓老叔公知道您來,您要是喜歡聽他說那些,我這就叫人去請他。”老板說罷招呼一個小廝趕緊去找那老頭,自己則又笑眯眯的看那個留聲機了。
不一會兒不僅是老叔公來了,連蔡老爺也覺得不太妥,登門來致歉了,正好湊成了一桌酒席,米店老板便設宴請客,雖說吃飯的人不如昨天多,但是也豐盛無比。配著留聲機播放的時興歌曲,極為愜意。
那位老秀才又坐在蕭楠的身邊,一邊喝酒一邊說起他年輕時的見聞。
他說,那還是在四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那時候他三十出頭,這邊當時也不叫嘉湖郡,而叫苦水村,村子也沒這麼多,人也很稀少。
之所以叫苦水村,是因為這裡的湖水是苦的,地也種不出糧食,一到災禍年就要餓死不少人,很多人甚至從村裡往外逃荒。
老秀才當年還抱著考功名的心思,加上家裡還算有點餘錢,便留在當地死讀書,因為那時還是清朝末年,當地信息閉塞,還覺得一朝考取舉人便能全家雞犬升天。
當然,老秀才這種又窮又沒人脈的,在封建社會注定就是個底層的窮酸書生,考了一輩子,他也隻是個秀才罷了。孔乙己之流,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聽他的說法,這地方在五十年前,還不過是一片鹽堿地,甚至湖的麵積也很小,隻能算個灘塗地,水質極差。
由於當時村裡已經沒多少人,而且當時的老人死得差不多了,老叔公說,知道這些往事的,現在沒幾個人了。
照他這麼說,那就真是地質學上的奇跡了,從來沒有說五十年的時間就讓一個地方的水土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的例子。
老叔公接著道:“我記得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一天傍晚,從西邊來了兩個年輕人,二十多歲,風塵仆仆的,他們帶了一車東西,包的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麼。
那時候,周邊沒這麼多修好的路,一下大雨,就導致大路旁的土山滑坡,那兩個人就隻好從咱們這裡過。
我記得他們就敲了我家的門,想要留宿。那時候我的老家,就在李子村那個靠近湖邊的地方,當時哪有湖啊,就隻能算是一個水窪,水是苦的,沒法喝,也沒法種地,也沒人去打水。
那兩個人留宿在我家裡,出手還挺大方,給了我一塊金子當房錢,也靠著那塊金子,我們家才能發家,才有了這些個天天頂撞我的後輩!”
說著他伸出手對著米店老板指指點點的。米店老板隻得衝他擺手,示意自己不想理他。
“說也奇怪,那塊金子,並不是普通的金子。”老秀才點上了煙袋,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道,“是一個雕工出神入化的金蛤蟆,栩栩如生的,就好像是蛤蟆變成了金子。”
“金蛤蟆……”蕭楠想起了身上有金鱗的鯉魚,覺得有點意思,追問道:“那後來呢?那兩個人是什麼樣子的,你還記得麼?”
“什麼樣子的?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看到你就想起了這個事兒,你長得倒是很像其中一個人。不過他們沒告訴我他們到底叫什麼名字,就知道一個人瘦瘦高高的,相貌還挺好,另一個矮胖的,他們兩個人就擠在當時我家的西屋,半夜裡還在那嘀嘀咕咕。
我那一天睡不著覺,因為家裡就我一個人,我聽他們嘀咕,就覺得他們可能不是什麼好人,就一直不合眼。到了半夜,我聽見他們偷偷出了屋,我覺得蹊蹺,就偷偷跟了上去。
河灘邊有一片蘆葦蕩,我就躲在那邊,遠遠看著他們兩人到了水邊,他們似乎拿了個什麼東西,還拿了刀,要在那分那件東西,但是兩人卻為怎麼分吵了起來,最後那個瘦子,就舉起刀,一刀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