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終於開到了那華麗公館門口專門停車的地方。
蕭楠戴上了和貂絨披肩配套的皮草帽子,在風雪中被推著朝大門的地方前進。
那公館大門在對稱的旋轉台階之上的平台上,其下是個裝了夜燈的歐式神怪噴泉池子,確實能稱得上是建築學的藝術品。
隻是這些為了製造美感而設計各種台階迂回,對於蕭楠來說很不方便,需要苗楓和麟翼兩個人抬著他的輪椅前行。
待穿過了台階上的噴泉小廣場,才真正來到了宮殿大門前,的確可以用宮殿兩個字來形容這宅邸的規模。
蕭楠眯了眯眼睛,自從經曆了大帥府事件後,他就對這種大型建築有種不好的感覺。
在經曆了繁瑣的入門流程後,他們總算是進入了玄關,屋內和屋外簡直兩個天地,裡麵非常溫暖,有專門的仆人負責收眾人的大衣什麼的。大川敏夫不愧是軍部的人,門口值守的甚至還有持槍的軍人。當然,這些士兵也不是中國人,他們的軍服昭示是直接從本國來到此處的。
屋內的布置洋溢著濃鬱的巴洛克風格,在燕尾服侍者的帶領下,眾人被帶到了宴會大廳,大廳裡已經聚集了許多衣著華麗的賓客,有諸多圓桌,也有長桌,顯然是半自助餐式的聚會,賓客們各自圍成不同的圈子,在樂團演奏的輕音樂中聊天抽煙,一副十九世紀沙龍的感覺。
蕭楠一進門,就立刻被社交圈的圓滑老手盯上,幾個看起來笑容可掬的男子把他帶到了一群紳士的圍坐的桌前,並一一介紹起自己。
這些人無不是一些上海灘有頭有臉的貴公子,蕭楠被帶到這桌,可能因為他的身份還是“蕭家少爺”吧,就自動被劃分到了富二代的圈子裡。
這群貴公子侃侃而談,水平還不算低,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貨色,有幾個人還有不得了的頭銜,在文藝圈也很有名。
除此之外,女賓有自己專門聚會場所,說是晚宴,實則更像是個社交大會。
蕭楠和這群人在一起,無非也就是聽聽,讓他有點驚訝的是,上海的公子哥裡不乏還有真正思想進步的人,在那說著社會遠景構想和歐洲思,潮,而更多人更願意討論風花雪月。
說著說著,他們就說到了俞紫依,那個神秘的富家千金,曾經是社交圈裡出了名的任性怪,現在據說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一身本事,變得極有魅力,據說男人都無法擺脫她的魔力,每個人都渴望一睹真容。
“聽說,俞紫依曾經和蕭老弟訂過婚,但是不知道為何這門婚事沒有成。”一個深諳八卦的公子哥終於把話題引到了一直不說話的蕭楠身上。
蕭楠乾笑了兩聲:“許是沒有緣分吧。我們的性格並不合適在一起。”
“那可真是可惜了,聽說俞小姐是個傾國佳人。”
於是這群人繼續說著一些這個年代流行的話題,什麼圈內的風流韻事,明星八卦,以及當局時政等等。
說著說著,有一名大概從歐洲遊學歸國的年輕男子說起了如今歐洲的金融投資雲雲,似乎很有門路,並說自己家族經由歐洲的中轉人,已經投資了一筆位於南非的礦業,蕭楠聞言有點心動,便道:“可以入股麼?”
“當然,歡迎入股!”那位少爺叼著雪茄笑道,“剛剛發現的南非金礦,據說含量不低,要是您投的多,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那我就以英鎊入股吧。”蕭楠道。
“蕭公子,你要入多少錢的?少了的話,沒得玩頭。”
“三十萬英鎊。如何?”蕭楠開口就是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大數目,在這個年代,三十萬英鎊可不是個小數目,大概等於日後的一億英鎊了!因為此時在英國,一個公務員一年的工資也不過幾十英鎊。
這個數目立刻讓全桌的人都沉默了,在上海,很少有人能夠這麼輕而易舉隨口說出這麼個天文數目。
過了半晌,那些貴公子才乾笑著恭維起蕭楠來,甚至很多人還有點不相信蕭楠真的能拿出這麼多錢來。但那位說在南非投資礦產的少爺,卻忙不迭的給蕭楠獻殷勤,蕭楠跟站在自己身後的麟翼說了一聲,麟翼很快就出去了一下,回來時已經從婉月那取來了支票本和蕭楠的印章。
蕭楠的這本支票本,是蕭家在他離開蕭城時給他配備的,原本是裝模作樣留著他“談生意”時用,相當於空頭支票,因為支票到底能不能啟用提錢,一切都還需要大老爺那邊點頭。
現在伏羲計劃已經暴露,蕭楠周邊的一切都是實驗的一部分,蕭楠於是更加張狂,根本不在乎這支票本到底能不能用,當著眾人的麵就簽了支票交給了那位少爺。
這也是他的一個賭,賭賭看到底蕭家現在會不會任由他為所欲為。
人類想儘辦法在試探“伏羲”,那麼為了科學做貢獻,這點錢他們應該不會怎麼心疼的吧?
畢竟懆縱伏羲實驗的真正幕後主使,是那些真正掌控世界經濟金融甚至政法軍備命脈的、人類幾千年文明終極進化的權力頂峰們。
因為簽了支票這個舉動,蕭楠獲得了周圍人的掌聲,財大氣粗的人無論什麼時代都是讓俗人諂媚的。
這場晚宴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接下來有更加盛大的節目——舞會。但在晚宴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大川敏夫和他的未婚妻,人們都傳聞說,他會在舞會上和俞紫依雙雙出現。
這邊蕭楠正在炫富,隔壁桌子上的喧囂聲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蕭楠微微轉頭,隻見幾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是文化人的中年男人,正在逼迫一名年輕人不斷喝酒,那個年輕人已經喝的滿臉通紅,眼看就要倒在桌子下麵了,一個滿臉油光的中年人卻依舊在叫道:“不行啊!年輕人!你要進入學府拜我為師,作我的弟子,沒有十斤以上的酒量可不行!”
“是那些故紙堆裡的老學究,天天講什麼文化科學。”一名公子哥笑道,“就知道逮著白酒灌不明真相的學生,其實不過是一群跑到富人家門前討食吃的。那些教授這次又是來拉讚助的吧?”
“反正酒水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不要錢的。”彆人搭話道。
蕭楠看著另外一桌人不斷勸酒的醜態,就想到了大學裡所謂的酒桌文化,男人間所謂的酒局,好似不讓彆人喝到一定程度,就彰顯不出自己的權威,簡直是一種折磨和摧殘。
眼看那名教授持續不斷的讓學生喝酒,自己卻隻抿了一小杯,蕭楠便眯了眯眼睛,有刹那間,苗楓感覺到蕭楠的眼睛裡有暗金色的光輝一閃而過,也許是這宴會廳內的燈光倒映,也許是……
他最終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終於,學生被勸酒勸到倒在地上,又是吐又是哭的,顯得狼狽極了。仆人不得不過來把他給拖走,並派人來打掃衛生。
隻見那滿臉油膩的教授搖頭晃腦惋惜道:“可惜啊,這人酒量不成,當不成我的門生啊~~我師門自古以來對於酒量要求的是很嚴格的~”
說罷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隻是剛喝完這口酒,他就倒在了地上,滿嘴都是酒氣,竟然是醉倒了。於是他也被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