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一覺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酸痛,好似睡了很久。
往日裡,隻要他一醒,掀開床簾,婉月或者蘆花他們一定會來服侍他梳洗,但是他坐起來後,叫了兩聲,也沒有人理他。
而這時又悶熱的很,他躺在床,上很不舒服,因為沒人過來,他隻能掀開床簾,試圖挪到輪椅上。平日裡輪椅就停在床邊,他這個動作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但輪椅竟然也不見了!
他又喊了幾聲,卻依舊沒有一個人過來,就好像,這個小樓裡隻剩他一個人似的!
而氣溫卻越來越熱。
蕭楠隻得爬下床,失去雙腿後,他第一次在沒人幫忙的情況下自己下床,隻能試著先把上半身放下去,用手撐著地,但是殘肢太短了,根本夠不到地板,他扭動了一下腰,身後,雙腿殘肢便重重的砸在地板上,讓他痛的倒抽一口氣。
緩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能坐起來,用手撐著地板,往前緩慢的挪動,一直挪到了窗邊。
但是窗口對於他來說又太高,他隻能不斷的朝著門邊前進,好不容易挪到了樓梯邊,他已經汗流浹背了——老實說他現在穿的很不像話,上衣是長袖的襯衫,被他用來當睡,衣,下,身是婉月裁剪的白棉布褲子。
如果放到平時,他絕對不會這麼出門,但是現在他總感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也顧不上把衣服好好換一換。
下樓對他來說又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儘管他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但是最後幾節台階卻由於他重心不穩,直接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直接磕到了下麵的泥地上。
摔得灰頭土臉的他按著殘肢痛叫了一陣,最終他仰麵朝天,氣喘籲籲的平躺在地上。以前他還可以獨腿跳著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這樣半天才能挪動一點點距離,到底要怎麼辦?
躺了半天後,隨著氣溫越來越熱,他的腦子卻漸漸平靜下來——為什麼這洞窟裡會這麼寂靜?大家都去了哪裡呢?
唯一的解釋是,他可能又進行了一次時間跳躍。而這次時間跳躍的跨度不是很大,可能是幾日後。
想到這裡,他艱難的坐起來,看著不遠處的那條商鋪街,雖然路燈還亮著,但是商鋪街也死氣沉沉,看不到一個人,更遠處也見不到有人巡邏了。
而要想印證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靠他自己不斷的探索了。
他咬咬牙,隻得繼續向前挪動,隻是他行動力實在是太差,就算他磨破了手掌和殘肢,也隻不過能挪到下麵的店鋪街上,有的店鋪門還開著,但也已經不見人影。
店鋪內雜亂的景象倒是反映這裡曾經經過一場廝打。
這時,終於有腳步聲從他前方傳來,蕭楠努力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男子。
“先生!你還活著!”那個人訝道。
原來這人就是他在笑駝子的營寨裡救治的那個年輕人伏久。
伏久渾身都是細小的傷口,他腰間彆著鐮刀,穿著無袖的短衣,一條手臂已經斷掉,殘肢裹著黑布,另一隻手則拿著防身用的匕首。
看到蕭楠,他連忙收好匕首,用獨臂將趴在地上的蕭楠扶坐起來。
“伏久!你怎麼來到這裡了?其他人都去了哪裡?”蕭楠問。
“外麵發生了大災難,我趁亂逃了出來,然後爬進了這裡。”伏久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麼?”
“我一直被關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蕭楠問。
“外麵已經沒有活人了,每個人都死得很怪異,到處都是叫做蠱車的魔物,山林也在燃燒。”伏久道,“我進入這裡之後,除了你,也沒有看到任何活人……倒是……我看到洞窟的大門口有個萬人坑,裡麵都是乾涸的屍骨,堆得比山還高,十分恐怖。
與其出去,還不如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我先帶你去個好一點的地方吧。”
說罷,他用一隻手臂抱住蕭楠的腰,將他夾帶起來。蕭楠隻感到自己剛剛離開了地麵,忽然又重重的掉在地上。
原來是伏久的身體忽然倒地,他的頭已經和身體分開兩處,滾落到了道路的邊緣。
蕭楠驚恐的抬起頭,隻見殺死伏久的竟然是手持一把彎刀的婉月!!
“婉月!!”蕭楠叫了一聲。
婉月卻好似換了個人似的,麵無表情,她的雙眼竟然是兩個黑窟窿,眼珠竟然不見了!
聽到了蕭楠的呼喊聲後,從她的雙眼黑洞裡,窸窸窣窣的爬出了數個怪異的“蟲”頭,正用著又圓又大的黑亮蟲眼看著他。
婉月竟然也中蠱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婉月揚起了彎刀,要對他痛下殺手之時,她忽然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話語:“快……逃……”
接著,她的那一刀就砍在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