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喬無法欺騙自己宋明哲是死於意外,他是自殺的,在自殺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包括與自己的告彆。
宋明哲把他能給的,都給了自己,包括自己想到沒想到過的龍珠。
有了龍珠,他心心念念的翡翠就像一個可有可無的笑話,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他是如此卑劣,
他不接受,卻卑鄙得利用了宋明哲的感情。
是他害死了宋明哲。
徐喬不敢和任何人說,
他是個殺人犯!
那天晚上分開時,他其實有所察覺,宋明哲一整晚表現得非同尋常,當時叫住他眼神裡更是充滿了眷戀和告彆的意味。
但他卻下意識回避,假裝沒看見。
等他受不了內心的煎熬給宋明哲打電話時,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
僅僅是他的一念之差,一念之差……
徐喬陷在了無邊無際的自責和愧疚裡,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整宿整宿的做噩夢。
“宋明哲對不起,對不起……不要……不要……啊——!”
徐喬頭頸猛地向上仰起,發出一聲短促的驚聲尖叫!
“小喬,小喬不怕。”蘇清越忙起身抱住了他。
徐喬睜著眼,卷翹的睫羽簌簌顫栗,目光中儘是驚恐痛苦之色,眼中的霧氣化作滾燙的晶瑩順著臉頰淌下來,他像是尋求庇護的幼獸縮進了蘇清越的懷裡,顫著嗓子,“血……好多血,流了好多血,清越,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是我啊!嗚嗚嗚……”
蘇清越摟緊他,將他額前汗濕的碎發彆至耳後,愛憐地輕吻他,“聽著小喬,他的死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的,清越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好難受,我不想欠他的,不想!”徐喬搖晃著頭崩潰大哭,“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自私,再也不會……”
蘇清越輕點了他的穴道,“乖,睡吧,你不欠任何人。”
徐喬不知道,沒有蘇清越的刻意縱容,不要說和宋明哲虛與委蛇糾纏這麼久,他壓根兒都走不出這棟彆墅。
宋明哲若真敢碰他一下,下場比現在要淒慘一萬倍!
女人對蘇清越來說不是威脅,她相信徐喬懂得保持距離,讓她防不勝防的是男人,徐喬對男人根本就沒有戒心,她又沒有辦法提醒他。
她就是要利用宋明哲讓徐喬學一次乖,蘇清越是狠人,隻是她沒料到宋明哲竟也是個狠人,竟然用他自己的死來換取在徐喬心中的份量。
蘇清越幾度想封印徐喬的部分記憶,拔出這根刺兒,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太完美的東西都不得善終,愛情也一樣,相信有了宋明哲這次的事件,以徐喬的品性,以後再也不敢和任何人走得太近了。
從此以後,徐喬最親近的人隻有她一個。
半年以後。
徐喬漸漸從宋明哲的陰影中開始走出來,蘇清越的包容、陪伴和細致關懷讓他感受到無比的安全、溫暖,也讓他更明白了夫妻的意義,家庭的意義,他向蘇清越一五一十坦白了宋明哲對他有想法的事情,講了自己同宋明哲虛與委蛇的原因。
蘇清越眯起眼看著他,目光泛冷“徐喬,我蘇清越需要自己的男人出賣色相來助我飛升?你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徐喬忙抱住她,“沒有,清越你相信我,並沒有,我沒讓他碰我,手指頭都沒碰過一下,真的,我發誓。”
蘇清越看著他,“你現在對宋明哲還有愧疚嗎?”
徐喬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沒有辦法完全回避宋明哲的死,但我心裡很明白,我是正常的男人,他做再多都隻會讓我感到負擔,我隻愛老婆一個。”
蘇清越笑了笑,吻他,笑意在徐喬看不到的地方的瞬間收斂。
感到負擔麼?
好一個宋明哲,真是好手段!
半年以來,徐喬整個人變了不少,變得更加依戀蘇清越,卻和身邊其他人下意識保持了距離,尤其是薛坤和卷毛兒,他害怕,害怕他們變成第二個宋明哲。
蘇清越的影視公司辦得風生水起,身邊圍繞著一群要上位的小鮮肉對她各種獻殷勤。
徐喬打翻了醋壇子,每天下班雷打不動去蘇清越公司接她下班,自己若實在抽不開身,就讓郭軍去,郭軍雙麵間諜,現在成了徐喬安插在蘇清越身邊的眼線。
但徐喬也知道這眼線有跟沒有一個樣兒。
郭軍純粹是神經大條的鋼鐵直男一枚,除非親吻上床摟摟抱抱這種他能看出不正常,其他在他眼裡一律都是正常。
之前宋明哲又是為徐喬擋酒解圍,又是為徐喬拿水扇風,更是在哮喘發作時誰都不允許近身,隻聽徐喬的話,就這,在郭軍眼裡就愣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
蘇清越公司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冰山美人蘇總有一位帥氣到驚為天人的老公,又年輕又多金,更是京市商圈裡數一數二的大佬。
小鮮肉想和蘇總搞曖昧,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得不得罪的起蘇總的男人。
彆看蘇總的老公看著溫柔,但人家那是對蘇總的,看看那些敢對蘇清越有非分之想的人什麼下場吧。
……
輕風悄悄撩開了窗簾的一角,晨光傾瀉進來,極儘溫柔的鋪了滿屋,蘇清越輕吻了徐喬的額頭。
“乖,我先去洗澡。”徐喬眨著濕漉泛紅的眼睛,聲音裡還殘留著欲色的沙啞和氣息不穩,蘇清越點點頭,徐喬輕吻了她額頭,這才攏了睡衣翻身下床。
他腳剛一落地,腰酸腿軟,一個踉蹌差點兒狼狽栽倒,蘇清越嘴角動了動,忙翻過身去,假裝沒看到。
徐喬輕輕拍了拍胸口,幸虧老婆沒看到他這丟人勁兒,話說回來,被折騰一宿,哪個男人能頂得住,蘇清越故意整他的。
昨天一大早張朋就開車到他公司,他明白張朋的意思,昨天是宋明哲的周年祭,張朋是怕他不去。
一年的時間,足夠他想通很多事情,昨天是他作為朋友最後一次去給宋明哲上墳,除了金龍丹以外,宋明哲劃到他名下的那些產業他不想沾,但也無法置之不理,找了職業經理進行管理,每年的收益都以宋明哲的名義做慈善,就當是為宋明哲積點福分,希望他來生的路走的順遂一些。
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徐喬到現在還有些心有餘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說了是最後一次去看宋明哲,回來的時候,他的車無論如何也打不著火兒,鬼使神差地,他說了一句,“哥,我求你放過我吧,如果下輩子你是女的,我娶你,我娶你還不成嘛。”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老子特麼是修仙的,最起碼活個幾百上千年,下輩子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呢。
可他剛說完這句話,車子馬上就被發動了!
徐喬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墓地裡是特麼能隨便亂說話的嗎,艸,管他呢,幾百上千年以後誰還認識誰呀。
不對,有了金龍丹,說不準他和清越真能穿回天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了這句莫名奇妙又不著調的承諾,徐喬的心好像一下子輕鬆了,壓在心裡的那些負罪感釋放出來了。
隻是宋明哲放過了他,清越昨天晚上卻被氣炸了,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蘇清越尼瑪有多與時俱進,他手上的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類似於監視器的功能。
他跟宋明哲說的那些話,蘇清越一字不落的複述了出來!
昨天晚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老婆真的想掐死他,得虧他長得好,沒舍得掐死,直接要玩兒死人的勁頭。
徐喬一邊洗澡一邊看著滿身的痕跡心疼自己,可真有她的,下輩子他單身!單身!
蘇清越的紫府裡出現徐喬一邊洗澡,一邊唧唧歪歪的情景,勾了勾嘴角兒,她大概猜出幾分宋明哲的來曆了。
早飯的時候,蘇清越見徐喬隻捧著牛奶喝,煎蛋和麵包卻一點兒不動,皺眉問他:
“你喉嚨疼。”
徐喬沒好氣地瞪她,那股委屈勁兒快從漂亮的眼珠子裡撲閃出來了,那意思是你心裡沒點兒數?
他喉嚨能舒服得了嗎?
能想象一個大男人求饒求到哭著喊老婆、喊姐姐、喊宮主、最後連祖宗都喊出來了,一宿!
可特麼太酸爽了。
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味第二次!
蘇清越這鳥人就不乾人事兒。
蘇清越越過餐桌,俯身過來,“張嘴。”
“你又想乾嘛?”
“我看看。”
徐喬微微仰著頭,張大嘴巴,蘇清越用筷子壓住他舌頭方便觀察,喉嚨裡果然紅腫得有些厲害,蘇清越給輸送了靈氣進去,喉間一陣清涼舒爽,徐喬感覺好受多了。
“張姨,幫徐喬蒸碗雞蛋羹,蝦仁切碎了放進去。”蘇清越衝廚房裡的阿姨吩咐。
徐喬想,這大概就是平凡的幸福吧,藏在生活點點滴滴的細微裡。
吃過飯,兩個人忙著趕去醫院看望周雅,周雅今天要生了,李鳴飛不想讓她做高齡產婦,但周雅執意想要一個屬於自己和李鳴飛的孩子,偷偷在套套上做了手腳。
到醫院的時候,周雅已經被推進產房,產房外李家人站了一排,李鳴飛算是老來得子,一家子都為他高興,尤其是李家老爺子,現在退下來了,正好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李鳴飛一臉凝重緊張,他的意思是剖腹產安全,周雅卻非要堅持順產,並且堅決不允許他進產房。
徐喬大步走過來,問他,“爸,給你們的藥每天都在給我媽吃嗎?”
“每天都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