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倆開啟了換班模式,鐘晴從白班乾脆的換成了晚班, 吳英霞不太起夜, 旁邊病床沒人的話, 一整晚睡下來也很踏實,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晚上開車回果園, 可是果園又不能成天缺人。
白天她供貨, 滴灌,施肥,晚上鐘江海回去之後也會抽時間把第二天的采摘裝好,這樣兩個人都比較省力氣,果園這邊也在正常經營著。
每天晚上鐘晴都會和吳英霞說一會兒話, 老人家總算沒有和以前一樣憋著,偶爾也會哭一哭,不過每次宣泄之後, 她都能好好的睡個安穩覺, 倒不似以前那般失眠,睡好了第二天也能精神滿滿。
轉到精神科之後, 那邊的主治醫生說問題不大,肝氣鬱結本身就是心裡麵的問題, 有事千萬不能自己憋著,得發泄出來,得知老人家老年喪子之後, 主治醫師也直說這個沒有辦法, 他聯係內科那邊開了一些藥, 倒是不需要繼續住院,畢竟精神頭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
臨出院前,在鐘萍的要求下,吳英霞被強行做了全身檢查,主要也是怕她是不是又自己憋著做給兒女看,不過檢查的結果不錯,沒什麼大礙,隻是血壓稍微有點高,不過倒是範圍也屬於正常界限,醫生不建議吃藥,隻是在家要常量,高了再說。
鐘江海見狀趕忙到樓下的藥房裡麵買了個血壓器,還跟人家學了好半天,回來之後又教鐘萍,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最後勸老人家去鐘萍家裡麵住又花費了不少時間,可惜還是沒能成功,最後鐘萍決定她乾脆搬到吳英霞那裡去,兩家本來就住得近,倒是不麻煩。
這下吳英霞也沒轍,總不能把女兒趕出去。
晚上他們在吳英霞的家裡吃了飯,鐘萍特意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還炒了吳英霞最愛的小菜花生米兒,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晚上鐘江海和鐘晴還要回果園,就沒有待太久,這一個月來天天都在一起,這猛不丁要走了,吳英霞還真有點舍不得鐘晴,拉著一直說話。
“奶奶,我這經常要來送貨呢,每次來都來看您,您想我就給我打電話好不好?”鐘晴笑著說。
“那你說的話你可得記住,說好了會經常來看我。”吳英霞說。
最後還是鐘萍看不下去了,才讓他們倆趕緊走了,這天已經不早了,回去晚了不安全。
吳英霞出院之後,鐘晴和鐘江海心裡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來了,人也跟著輕鬆不少,路上鐘江海特意開了一個廣播,倒是不著急,慢慢的往回開,尤其是出了城之後,路燈就沒有城裡間距那麼短,有些路乾脆就是黑的,小心起見,他還是穩著來了。
“晴丫頭,我們是不是該買種子了?我本來那天算賬的時候就想和你說呢,結果沒來得及,現在奶奶沒事兒了,我這才想起來,後頭的大棚空了蠻久的,而且我發現這芒果賣完之後,一個人也能忙的過來了,是不是該種新的了?”鐘江海鐘晴說著。
吳英霞住院之後,他們兩人就開始了換班模式,確實自從芒果賣完之後,果園裡明顯沒有那麼忙了,芒果樹比較高大,果實距離也不想荔枝那樣一連串兒,在采摘上畢竟不太方便,也比較耗時,前段時間又沒有下過雨,滴灌自然也多,所以就忙碌的很。
現在的客人基本上已經成型,有不少買過的繼續買的,新客人也少,散客的話不到周末是基本沒有,找到了平時經營的模式之後,鐘江海和鐘晴自然是省了很多力氣和時間。
“嗯,這種子我還沒有確定好,我最近也了解了一下關於棚種的,棚種的話可以挑選的麵積範圍就比較廣,比如有些小樹木的,像是櫻桃一類的,其實種植起來的話就不那麼費勁兒,不需要等到幾年之後才結果,第一年生長的好的話,來年就能結果。隻是我還沒有想好,要栽種什麼。”鐘晴說。
這是她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事情了,種新的種類其實比照顧原有的要麻煩許多,因為參考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偏偏她又是沒什麼經驗的人,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種哪個。
“那不著急,你慢慢挑,這玩意兒我也不懂,你讓我做做體力活,跟著學還行,要是到這種什麼好賣,好活,我還真的,摸不太清楚,不然也能幫幫你。”鐘江海說著。
“沒事兒叔,我回去在網上再看看,再問問爸媽之前他們批發種子的朋友,到時候我選幾個咱們挑一下。對了,之前草莓大棚其實沒有種滿,我還在想要不要在後麵加一個品種,也種草莓。”
“行,這播種的事兒你決定就行,我幫你乾活。”
兩人商量著種子的事兒往果園慢慢開,鐘江海之前還去存了那賣芒果的錢,他們之前用來用於果園管理的資金,鐘晴上次用過之後差不多是還有兩萬左右,其中一萬塊是得獎的獎金,兩人商量了一番,先不去動銀行存好的收益部分,一萬塊錢可以酌情去買一個好一點的保險箱,估計也是用不完的,剩下的用於買種子和日常維護,不夠的話再從收益裡麵拿錢。
正說著呢,鐘江海的電話就響起來了,他從兜裡掏出來給鐘晴說:“你給我接一下,這段路太黑了,估計是水果商,我這電話都快被打壞了。”
鐘晴也沒細看直接就按了接聽鍵,剛“喂”了一聲,就聽見潮氣蓬勃的聲音。
“喂喂喂,你誰啊?”
“亮亮?”鐘晴疑惑的問了一句。
“姐?”
“是我。”
鐘晴和鐘明亮算下來有將近兩年沒有見過麵了,年頭出事的時候,鐘江海和嶽媛怕影響他的情緒,加上學業確實繁重,倒是一致決定不告訴他這件事情,畢竟鐘明亮是個心性不穩定的少年,加上他性格有些衝動,高考在即,實在是不能分心。
當初鐘晴也是這個意思,在家裡麵她和鐘明亮算是走的最親近的,她了解鐘明亮的性格,自然也希望他能好好考試。
不過前嬸嬸嶽媛親自來了,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每次吵架都是鐘父拉架,親自去教訓弟弟,她對鐘父鐘母都是心存感激的,心裡麵肯定是很不舒服。
“姐……”鐘明亮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怎麼了?”鐘晴問他。
少年在電話那頭並不說話,隻能聽見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和偶爾輕輕的吸一下鼻子,鐘晴想起來前幾天鐘江海和她說的,鐘明亮的畢業旅行結束了,於是他告訴了鐘明亮鐘父過世的事情,那邊情緒確實不太好,天天鬨著要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給鐘晴打電話。
“沒事的,聽說你這次考試考得不錯?”鐘晴把話題差開,儘量讓他不再去想那件事情。
“嗯。”那邊聲音悶悶的。
“考到哪個線了?”鐘晴問。
“剛好擦著985的邊兒。”那邊說道,聲音稍微緩和了一點。
“哇,這麼厲害,突然覺得瞞著你沒錯了。”鐘晴把話題說回去,語氣溫柔而輕鬆。
“姐……”鐘明亮又吸了一下鼻子。
“我沒事兒。”鐘晴說著。
鐘明亮本來就有些孩子氣,又是青春期的少年,鐘晴不希望他沉浸在這件事情當中,他其實和鐘父鐘母的感情並不能稱得上親密,就隻是很少見麵的親戚,但是對鐘晴卻不一樣,他從小有什麼事情都喜歡告訴鐘晴,鐘晴比他大了四歲,他特彆聽鐘晴的話,總是跟著她後麵。
就算最後嶽媛帶走了他,鐘明亮也和沒有和鐘晴斷了聯係過,她上大學的時候,也經常和鐘明亮扣扣聯係,鼓勵他好好學習。
之所以大家瞞著鐘明亮,也是因為他知道之後肯定會要回來陪鐘晴,吊唁也許用不了很久,不過一旦回來,鐘晴狀態那麼差,估計他怎麼都不肯回去了。
“我……我明天早上就到南城了。”鐘明亮突然想起來今天打電話過來的正事。
“啊?之前沒有聽叔叔說過啊。”
“我沒告訴他,他啥都不和我說,我乾嘛要和他說,要不是找不到果園的位置,我才不要找他。”那邊氣呼呼的說,看來心裡還是很介意的。
“我和叔叔說,讓他去接你,你到哪裡?火車站還是汽車站?你把你的車票編輯成短信發過來。”鐘晴柔聲說著。
那邊應了之後又和鐘晴說了幾句話,這才掛了電話。
鐘江海憋了好半天,等到倆人掛了電話之後才說:“他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