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江海絕對是出乎人意料的行動派。
前一天兩個人剛剛做好計劃, 第二天他就開始利用閒暇在門房裡麵開始畫圖了, 鐘晴湊近一看, 完全沒看懂他畫的什麼是什麼, 反而看了一臉懵。
不得不說,鐘江海的畫工真的是出人意料的不好,不好到鐘晴以為那是一張鬼畫符。
沒等她問呢, 鐘江海就直言問她:“你覺得我這個門房的圖紙怎麼樣?”
鐘晴看著心裡麵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安全, 太不安全了,非常的不安全。
這張圖紙是怎麼看怎麼不安全,因為根本不知道,哪裡是牆。
“叔叔,我覺得我們是要改一改。”鐘晴婉轉的說著,拿起筆來, 在另外一張白紙上問鐘江海的要求。
門房的改建鐘晴的要求不多,畢竟她不太了解蓋房子這些,所以大部分還是鐘江海來做出決定, 他一項一項的說著,鐘晴按照他的形容開始記錄圖紙。
等到半個多小時之後, 鐘晴看著圖紙, 滿意的說著:“大功告成。”
鐘江海一聽,那叫一個高興, 湊過來一看, 就傻了眼。
“丫頭, 你告訴叔,你畫的這是啥?”鐘江海問。
“門房改建的圖紙呀。”鐘晴說道。
“……”鐘江海第一次無語,憋了半天才把鬼畫符三個字憋回肚子裡麵。
“怎麼了?”
“沒什麼,我覺得我們還是找個專業的吧,找我那個做設計的哥們好了,讓他直接在電腦上給咱們出個圖紙,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打電話。”鐘江海連忙就直接做出了決定,並沒有給鐘晴反駁的機會。
儘管他很是好奇,鐘晴的蜜汁自信到底是來自哪裡。
鐘晴看他火急火燎的出去打電話,就把圖紙放在桌上,旁邊是那張鐘江海畫好的,兩張放在一起一對比,她才發現……看起來那是差不多的。
隻是自己看自己的作品都有種說不出的好?
鐘晴不知道,隻是覺得他們老鐘家的人大概都沒有什麼繪畫的天賦,彆人畫畫是要錢,他們家的人畫畫是要命。
遲來的羞澀讓鐘晴趕緊把兩張圖紙都裝了起來,千萬不能讓彆人看到,否則那是大牙都要笑掉了的。
改建的圖紙本來就不是很複雜,鐘江海簡單的和對方說了要求之後,對方很快就給出了他滿意的圖紙,其實圖紙本身的部分非常簡單,房屋裡麵的話是不需要的,直接一個大開間就可以了,主要是外麵的門窗設計要合理,還有尺寸和屋頂的問題,對方就是專門做這個的,因為簡單動作也很快,第二天就直接把兩麵牆還有房頂設計出來給了鐘江海。
得到圖紙的鐘江海很痛快的挑了個不忙的日子就去外麵批發了紅磚和水泥和沙子,甚至還買了兩個篩網,準備自個兒和水泥,鐘晴看著她從那卡車上麵搬磚,就立馬過去搭把手,一早上的功夫,就把門房後麵的那一片空地都堆滿了。
她不禁有些懷疑的問鐘江海:“叔叔,我們真的可以嗎?”
畢竟這看圖紙和東西,確實是簡單的,但是一旦動作起來,當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蓋起來的。
“必須可以,我聯係了我兄弟,我一個人蓋太慢了,過幾日他們就過來幫忙,你不用管太多,就這點小活,我們一天就能乾完了,人多力量大啊!”鐘江海說道。
有了圖紙之後就簡單了許多,鐘江海把紅磚一袋子一袋子都摞在了推車上麵,利用了最近玩上癮的大佬和美美都拉到了生活區去,又弄了一個小的紗網擺過去,等到都準備妥當之後,鐘江海就開始乾大事兒了。
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挖地槽,第二天早上就開始灌水,一邊灌水一邊往裡麵混泥土,鐘晴上手幫忙他忙把人拉開,那泥土一不小心就會把人腳給絆住,他可不敢讓鐘晴做,就讓她在旁邊看著,一邊看還一邊給她講,這樣才能讓地基更牢固。
他自己把整個地基的基礎全部都做好,還特意的打了地梁,砸了地麵,南城的太陽也非常配合的進行晾曬,沒有幾天那地麵就能直接踩上去,也不見腳印。
因為平時還有一些客人上門拿貨,包括果園的維護,鐘江海就開始算起了日子來,挑選了一個他們不太忙的日子,鐘江海才一個一個去給他的兄弟打電話,和那邊確定了準確的日期和時間。
檢測土地的人按照時間上了門,鐘晴有些摸不準,還是又挑了兩個大棚,讓對方一塊兒檢測了,這一片接下來本身還要種植彆的,知道土地的指數之後也好進行安排。
鐘江海找來的人很是專業,用了工具把土壤帶回去之後,就和鐘晴說了大概的時間,會通知他們去拿檢測報告,鐘晴留了電話,對方就帶著土壤走了。
確定好了蓋房子的日期,提前兩天,鐘江海特彆不厚道的把鐘明亮叫了回來,美名其曰,這麼大的孩子應該多學習一點實踐知識,不能隻是靠著書本上的知識。
他這麼一說,鐘明亮也是個喜歡新鮮的,完全不知道是被弄回來做苦力,他也陪了吳英霞好些天,吳英霞早就趕著他過來了,主要也是父子甚少能有相處的機會,現在鐘江海和以前完全不同,倒是能好好的教教孩子。
隻可惜,這一回來,鐘江海就給他交代了一個特彆重要的活兒。
畫狗窩。
加蓋門房的事情鐘江海好意思去麻煩兄弟,但是讓人家出一個狗窩的設計圖,實在是開不了口,大佬和美美的身形不小,能夠容納下兩個狗子的狗窩,還真的不是能隨隨便便憑借感覺去蓋的,倒是正好讓鐘明亮試試手。
好在鐘明亮沒有徹底的把鐘家人的臉麵給丟乾淨,小夥子非常的有條理,對大佬和美美的身形進行了了解之後,他特意現在把狗窩的長寬高計劃出來,之後才拿著尺子開始畫圖紙。
鐘晴遠遠的看見鐘明亮在餐桌上麵那叫一個認真,她忍不住湊過去,從背後偷偷看了一眼。
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有屋頂又窗戶,旁邊還明確的標注了長寬高的指數。
她收回鐘家人沒有什麼繪畫天賦那句話。
隻用了短短一天的時間,鐘明亮就搞定了圖紙,並且拿到了父親和姐姐的麵前,心還有點虛,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說:“也不知道行不行,大佬和美美都挺高的,體型也不小,我捉摸著冬天裡麵是不是還需要加個墊子什麼的,就把整個狗窩都設計的比較大,我覺得剛好蓋在我爸的那小樓和這房子的中間就挺好,晚上還能看見護院,後麵的小門直接就能鑽到外麵的大門去。”
少年果然是很有想法的,鐘晴覺得鐘明亮未來肯定大有作為,對圖紙和想法都表示了莫大的誇讚,尤其是對於他謙虛的態度,可真是一點都沒有他們的迷之自信。
小氣的鐘江海儘管對圖紙非常滿意,但是卻沒有大力誇獎,而是難得的拿出了長輩的姿態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小子,畫的還行,這狗窩的搭建,就交給你了,爸爸相信你的能力。”
鐘明亮的眼睛珠子都瞪圓了,看著他爹,這,這不是真的吧?
“就按照你這個圖紙來,大佬和美美的冬日溫暖,就全都靠你了。”鐘江海點點頭,像是托付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自己的親兒子 。
連鐘晴都有些傻了眼,後麵偷偷的跑去問鐘江海說:“叔叔,真的讓亮亮蓋嗎?這活兒多累啊?回頭咱倆慢慢蓋唄。”
“累啥啊,那個簡單著呢,真的蓋不好回頭我再改唄,多大點事兒,他媽和我說了,這小子自從高考不錯之後,就有點膨脹,家裡麵誰說什麼,他都有話頂,他媽還說他沒吃過苦也不行,尤其是現在跟個小少爺似的,又不用學習了,不用慣著他,得讓他體會體會什麼叫生活。”
鐘江海看了看那邊正看著圖紙糾結的鐘明亮,湊近鐘晴小聲的說:“這次專門讓他住在果園就是讓他體驗生活的,學習好是沒錯,可是畢業了之後不說種地,各行各業都有不同的累。你看前幾天,其實他沒乾多少活,但是每天都累的不行,這樣哪能行,十八歲的大小夥子,一天沒勁兒沒勁兒的,得讓他體驗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蓋房子?
老父親這遲到的教育方式,真的是讓人措手不及。
一轉過身去,鐘江海就回了自己的小樓裡頭,關上門才開始偷著樂,小曲兒一哼,沒想到他兒子那麼能耐啊,小小年紀就能把圖紙畫的那麼好,真不愧是他鐘江海的兒子啊!
但是鐘江海這著實的給自己兒子找了一個難題,鐘明亮看著那圖紙差點沒恨死自己,早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好了,現在怎麼辦?
看著手裡麵的圖紙,鐘明亮恨不得把它給撕碎了。
等鐘江海從房間裡麵出來,就看到兒子臉上那一臉拒絕的表情,這怎麼可以?對於鐘江海來說,孩子就是要好好體驗生活的,於是他趁著鐘明亮開口之前,又一把上去拍在了兒子的肩膀上麵說:“孩子,讓爸爸看看你的能力,爸爸相信你,不止學習可以,做什麼都可以!”
這鼓勵的語氣實在是不像鐘江海的風格,他甚至掛上了老父親標準的微笑臉,鐘晴從冰箱裡麵拿了一盤子冰荔枝出來,看到鐘明亮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滿意到後麵的不得不堅強,她搖搖頭。
薑還是老的辣,她還是小看鐘江海了。
“我幫你。”鐘晴走過去,把盤子遞給鐘明亮說著。
那一刻鐘明亮感動的淚水差點沒留下來,他捏著圖紙和鐘晴說:“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了,他隻能選擇接受。
鐘晴忙完果園的事情,晚上就在屋子旁邊掛上了小手電,然後跟鐘明亮商量著在地下先畫出來麵積大小,旁邊要留下狗子能夠過路的地方,兩個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乾脆貼著鐘江海的小樓蓋好了,確實不難,鐘江海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裡麵放了幾百塊紅磚,那是完全夠用了。
等到鐘江海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用粉筆在地下畫好了線,鐘江海拿著手電筒滿意的點點頭說:“很好,就是這樣,爸爸就知道你可以,接下來有什麼不懂的和爸爸說,明兒我那幫哥們兒來了,我們和水泥給你拉過來,你不要麻煩你姐,自己來,男兒當自強。”
這爹突然有了爹的樣子,讓鐘明亮有些不太習慣,他搓搓手,看看鐘晴。
“叔叔,我們這果園太黑了,你看院子裡麵,全靠屋裡的燈光發亮。我覺得我們不隻是要改建門房那些,是不是應該在這邊弄幾個路燈?果園裡麵就算了,走電不安全,不過生活區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鐘晴輕鬆的把話題帶到了彆的地方。
“你說的有道理,確實我們這兒晚上實在是太黑了,你們這還要點著電筒劃線。”鐘江海點點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電筒。
“對,而且晚上我們從園子過來,管理區那一片也有點黑,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在這附近弄上幾個小路燈,電也好走,回頭冬天來了,天黑的早了,晚上去園子隻會更不安全的。”鐘晴說。
“嗯嗯。”
“隻是我不太懂這些……幫不了您什麼了。”鐘晴笑起來,和鐘江海說著。
“放心,包在我身上。”鐘江海下意識的張嘴就把這活兒攬了下來,等回頭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弄路燈的事情,可是和蓋房子不一樣啊!
蓋房子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彆困難的事情,比如果園裡麵生活區的房子,都是鐘父鐘母一塊兒和朋友兄弟蓋的,他們家這個房子,鐘父來來回回的蓋了好幾個月,這個鐘晴是有印象的,他們上一輩的人,對於這些那都是得心應手的。
她會相信鐘江海,也是因為當初蓋房子的時候,鐘江海也出過力幫過忙,他倒不是完全不會,也算是有兩把刷子的。
隻是弄路燈,可就要困難許多了。
看著鐘江海那沉思的表情,鐘明亮暗暗高興,還是姐姐好啊,姐姐就是他的親姐姐。
鐘晴笑著進屋去拿水果出來給他們爺倆吃,這事兒她想了一段日子了,果園裡麵實在是太黑,晚上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外麵一點亮都沒有,顯得小院子很嚇人,在門口掛個燈,回頭晚上回來的時候,也不至於全都靠手電。
隻不過剛好今天劃線想起來,看到鐘江海老父親的刁難,忍不住把這件事交給叔叔了而已,她自己是確實做不來的。
“真舒服啊。”鐘江海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麵,手裡麵一會兒捏一個荔枝放到嘴巴裡麵。
“舒服吧?你再考慮考慮農大的事兒唄。”鐘江海也坐下來,捏了一個放到嘴裡,反正已經拍著胸脯答應了,到時候再說吧,不著急不著急。
鐘明亮:……父親執著於讓我當農民是為什麼?
夏天夜晚的微風兒一點一點的吹過來,還帶著陣陣溫熱的氣息,說不上涼爽,但是唇齒之間冰涼冰涼的荔枝味兒卻讓人回味無窮,和那泥土的芬芳混合起來,留下了一股神奇的味道。
讓人忍不住覺得放鬆下來,心情也跟著變好。
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邊,透過主路能夠看到外麵長得高而茂密的果樹,密密麻麻的一片,突然覺得這在彆人心裡麵的小果園其實比想象中要大許多許多。
早上的時候鐘江海的兄弟就陸陸續續的來齊了,鐘晴之前有詢問過,要不要給人家一些辛苦費,畢竟不是自家的兄弟姐妹,這幫忙蓋房子可是體力活,總不好讓人家白辛苦。
不過鐘江海表示,辛苦費是不用的,這些哥們兒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就讓鐘晴不要操心,他心裡有數。
等到了早上,鐘晴特意拿了不少吃的,還有冰鎮好的飲料,在外麵不遠處擺了個小桌子放在陰涼地兒招待的時候,才發現,鐘江海說兄弟吧,其實還是說的好聽的了。
過來幫忙的人大概有七八個,其實不算少,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的,也有四十多歲的,每個人對鐘江海都是點頭哈腰的,嘴上一口一個鐘哥的叫著,彆提多殷勤,這不是兄弟,這是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