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一定是這樣。
俗話有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難道是他預知了白靜柔會遇到什麼危險,提前做好準備,暫且將她關在大理寺之中。
她看外麵黑漆漆的夜,樹影重重,偌大的宮殿中寂靜無聲,整齊排列的明燭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很像是有暗殺的環境。
顧令筠一顆心也忍不住顫了顫。
還是說蕭昱珩提前知道了白靜柔身份,不願其為難,假意以探子處理掉,實際是給她換個身份。等再回宮,就是鈕祜祿靜柔!
顧令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實在不信,蕭昱珩會忍心這樣對待他放在心尖之上的人。
顧令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沒有發現,蕭昱珩看她的眼神,是越來越複雜。
“貴妃可知朕是如何發現她身份的?”
顧令筠回過神,搖搖頭,做戲還要做全套?是希望借她的口說出去吧?
蕭昱珩勾唇一笑,“這還多得了貴妃。”
顧令筠一臉驚訝:“我?”
“貴妃還記得那次在禦花園,白靜柔孤身一人出現在那?”
顧令筠點點頭,哪能不記得,印象太深刻了,那一身白衣,她現在回想起來也後怕。
“朕派人去查了白靜柔。”
所以就這樣查出了?
“結果卻什麼都沒查到。”
顧令筠滿腹疑惑,很想說一句,皇上您快說啊,不要這樣斷斷續續吊人胃口好吧!
“後來在貴妃那看到了白靜柔的書帖,朕叫人仿了她的字跡,用了些方法送到了錦州白家。任何事隻要做過,都會留下痕跡。況且前朝餘黨,一直都被監視著,想要複辟,不過是癡人說夢。”
“但還是多虧了貴妃,朕才知道,朝廷中也藏著那麼些包藏禍心的人。”
顧令筠:“???”
皇上您是認真的嗎?怎麼說得很像是真的那樣。
她小心翼翼問道:“那白才人會怎樣處置?”
蕭昱珩十分自然地拾起她的一縷碎發,彆到耳後,“自是按刑罰處置,貴妃如此關心白靜柔,與她可是相識?”
顧令筠誠實地搖搖頭。
這一定是假的。蕭昱珩那麼愛白靜柔,不可能會處死她。
***
顧令筠走後,蕭昱珩一人獨坐了許久,末了,朝暗侍吩咐道:“再去查顧令筠和白靜柔的關係,顧顯德和錦州白家、前朝餘黨有無關係也要查清楚。”
暗侍有苦無處訴,他們這幾個月來一直在查,反複的查,認真的查。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甚至連顧將軍家的一位打掃丫鬟與送菜的小廝私通這事都查出來,就是沒查到顧將軍一絲意圖不軌的證據。更不用說是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妃又怎麼能和千裡之外的白才人認識。
但皇上下令,他們不敢違背,隻能諾諾應下。
暗侍退下後,蕭昱珩又招來張德福。
“去查查,是何人在貴妃麵前編排......”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對白靜柔...情深似海。”
張德福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問道:“皇上您剛剛是說,您和白才人?”
蕭昱珩麵無表情點了點頭。
***
多日後。
苦不堪言的一眾暗侍:究竟是誰在皇上麵前造謠貴妃娘娘和白才人相識?
苦不堪言的一眾宮人:究竟是誰在貴妃麵前造謠皇上和白才人相戀?
默默在宮中練字的顧令筠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
大理寺的牢房裡,獄卒按點換了班。
剛換崗的獄卒看了兩眼守備森嚴牢房裡單獨關押的白靜柔,如何從後宮嬪妃變為前朝探子,內心雖有詫異,但沒表現出來。
牢內的白靜柔四肢都被拷上鎖拷,抱膝卷坐在角落。
這牢房環境甚是惡劣,潮濕昏暗,四周牆壁更留下深深淺淺的血跡和抓痕,不時還能聽外麵傳來犯人受刑的淒叫聲。
但白靜柔卻絲毫未受影響,眼睛明亮盯著某一處。
她知道,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蕭昱珩不會這麼對她。
自入宮以來她就有種熟悉感,就像這一切都發生過。
總是不由自主的背牽引著去做一些事。
就像那晚,她不知為何,明知違反了宮規,也要去後花園,就好像冥冥中告訴她,要在那等一個人。
直到她對上蕭昱珩那漆黑幽深的眼眸,她知道她是為了他。
那夜,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中她看到了她和蕭昱珩是怎樣相知相愛,她也看到了她為了國仇家恨,是怎樣一次次去傷害那個深愛著她的男子。
一定是蒼天垂憐,給了她再來一次的機會。讓她能不再被所謂的“親人”蒙騙利用,能好好的陪在他身邊。
所以蕭昱珩對她罰足,她毫不芥蒂。像上輩子一樣,這隻是他保護她的方法,他一直都會是她記憶中年少時因為一塊餡餅就開懷大笑的少年郎。隻是上輩子她太愚笨,看不出來,次次誤會他。
至於那性情大變的顧令筠,她有過一絲的疑惑。那宮人暗地裡口口盛傳的“獨寵”,她不是沒有妒忌犯酸過。但她知道,那都是假的,顧令筠,隻不過是替她擋掉眾人的陷害、挖苦。
顧令筠的“獨寵”其實都是她的。
對待顧令筠假意送來的水果,她冷笑一番,果然是按捺不住。胸有成竹的她回送了一份字帖,她隻需等著,屬於她的寵愛自會是她的。
就像如今,她雖被打入牢中,但她相信,蕭昱珩一定,不會這樣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