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中秋宮宴, 是早早開了席。

宮人們有序地流水般端上酒菜, 配合著歌舞助興,在座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但卻無一人將心思放在其上,自然是沒有發現今日的奏樂快了半拍, 而跳齊舞的又慢了半拍。

比鄰而坐的人不時端起酒杯相互敬酒,眼神交接,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交談著的也是話中有話, 想說不能說。

皇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今日之事是大庭廣眾, 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

有人喝著酒,看了看高台上的兩人,慢慢的也摸出了些門道。

與在朝堂上打滾數十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官員們不同。

柳飄飄等人所有的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新加入的嬪妃:柳才人誠我不欺,陛下和娘娘太配了!

暗自得意的柳飄飄:那是!娘娘的花隻能給陛下, 旁人一根草也彆想要!

更幸的是, 中秋宮宴她們也被分到了一席之位。雖然是在犄角旮旯,但伸長脖子也是能遠遠地看到皇上和娘娘啊!

這哪是過中秋,是過年啦!

***

與眾人不同,獨坐著的晉王臉色極為難看。雖是勉力控製, 但嘴邊的弧度, 是怎麼也揚不起。

意誌消沉的模樣與這歡樂的氛圍格格不入。

自蕭昱珩覆眼三箭將他的擊落了,他內心就如被火燒般痛苦,憤怒、難堪, 甚至還有點點的......無能為力。

往日之事翻滾著在他腦內重複,似乎從來都是如此。

他費儘心思、竭儘所能去爭取的,對蕭昱珩而言,隻是輕而易舉之事。

沒有一人上前與他搭話,就連往日裡有意投靠他的人,都有意無意的躲避著。

晉王的眼神裡布滿了陰鶩,冷眼看向高台上的人。那人察覺他的目光,不屑的微勾嘴角,半個眼神也沒落在他身上。

壓下憤怒,目光稍稍偏離,落在旁邊之人身上,晉王目光中又閃過一絲疑惑。

***

坐在蕭昱珩旁邊的顧令筠自是也察覺到晉王的目光,但她沒有絲毫想去看的衝動。

相反的是目不斜視,專心看著麵前銀盤上擺著的蔬果。

但餘光裡,是蕭昱珩挺拔的身姿,以及玉雕般的側臉。

一點點,一點點的,顧令筠不著痕跡地移動著視線,詳裝看遠處,然後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就那麼一眼,顧令筠隱約感覺,她的臉又開始發燙。

自他摘下她頭上的花後,她就像喝醉了酒般,暈暈沉沉的。

顧令筠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早前彆花的發鬢。

蕭昱珩順著她的動作看過來,顧令筠手忙腳亂地放在手,掩飾般端起麵前的酒杯,一口飲儘。

“這是特製的桂花釀,易醉。”

顧令筠臉又紅了紅,答道:“我酒量還是不錯的。”

像是為證明自己的話,又倒了滿滿一杯飲儘。

***

宮裡四處都被掛滿了通紅的燈籠以及各類的花燈,夜色下一路蔓延,宛若看不到儘頭。

蕭昱珩體貼的早早結束宮宴,讓眾人歸家團聚。

而他則帶著顧令筠將酒宴挪到了湖邊的水榭。

顧令筠聽著遠處隱隱傳來宮人的打鬨聲,望著高高懸掛的圓月,內心亦同被夜風吹動的湖水般,泛起微微波瀾。

兩人就這麼靜默坐著已有片刻,但顧令筠卻絲毫不覺得尷尬。

顧令筠看著湖麵,眼角彎彎,似不經意的問道:“皇上您今日為何要那樣做?”

蕭昱珩也是難得的好心情,反問道:“哪樣?”

顧令筠瞪了他一眼,“就是把晉王的箭都給射下來了。”

現在想想,晉王可真是慘了,費力射中三箭,卻全被他射下來了,關鍵還是覆眼的。

這可真是太欺負人了,但她怎麼就覺得——特彆爽呢!

真是太壞了,不應該,不應該。

“作惡”的人此刻卻無半點愧疚,隨意說道:“那都是意外。”

顧令筠用“你騙三歲小孩呢”的眼神又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忍不住又上揚了幾分。

這是“意外”,那向她討花又是什麼?

偏偏還摘下了她頭上彆著的那一朵......

顧令筠不斷在內心告誡自己,冷靜,冷靜,這隻是政治需要,是假的,當眾表演而已。

但隻要一想起白日裡的事,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直跳。

蕭昱珩垂眼去看低著頭的顧令筠,聽到她心裡不停的碎碎念,笑了笑。

“還是戴著好看點。”

顧令筠不明所以,抬起頭。就見蕭昱珩捏著朵白色小花,在手裡轉著。

“什麼?”她有些意外,這花是拿來的?

沒有回答,蕭昱珩的手伸過來,像是要替她彆上,但在最後一步時又停下。頓了頓,將它輕輕放在了她手上。

這不是她之前的那朵,小小的花卻像突然有了熱度,顧令筠的手微微一抖。

顧令筠微微收攏掌心,但又像是怕壓壞,又鬆開。

如此動作重複了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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