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1 / 2)

石台上的首級,仍保持著生前最後一刻的模樣:目眥欲裂,驚恐交加。

夏泠記得他來搭話時,峨冠博帶,氣質翩然,端是雲中君,然後轉眼,便成了斷頭魂。

“……教習這是何意。”

默然片刻,她冷冷道:“我不記得有什麼宵小之輩,也不曾委托教習替我掌事。”

“你不喜歡?”

儲溫卻好似很驚訝。

他訝然的瞅著夏泠,那眼神裡,仿佛還有點委屈。

“師侄,”男子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似在小心勸說,“我非是要插手你的私事……隻是,外界之人,大多是些肮臟之輩,全都不懷好意。”

“這個我有切身體會,”他誠懇道,“我還因此被無辜關押,蹉跎了十數載年月。”

夏泠:“……”

關押?

這位儲教習,夏泠與他接觸不多,隻是知道他是元嬰真君,是近五百年內最年輕的一位。蓋因他是最近才返回宗門的。原來之前都被關押著?

“況且。”

儲溫繼續道:“這幾個人,委實上不得台麵。”

見夏泠沒有反應,他好像有點著急,繼續勸說道:“原本,情愛便是修行之大忌,但既然師侄不介意,我心中也是高興的。可師侄挑選的時候,一定不能要這種呀。”

他認真的道:“至少也該是元嬰境修為,才勉強足夠資格,為師侄打扇捧香吧?”

“還得是三百歲內晉級的,”他又補充道,“否則便是潛力不行,總是蹉跎在元嬰境、晉升無望的也不行……嗯,這樣想來想去……”

“咳,”儲溫輕咳一聲,稍稍偏過眼神,耳尖浮起一點淡淡的緋色,“想、想來想去……師侄還是、還是在宗門內選擇的好……”

夏泠:??

她發現這位儲教習說的話,拆開來她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就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沉默片刻,夏泠才道:“教習一番苦心,夏泠領受,隻是並未有宵小之輩對我不敬,修行不易,請教習不要做這種事了。”

說罷,她抬手施了個淨塵訣。

一瞬間,儲溫法衣上的血跡,石室內濺到的血點,都消失乾淨。

儲溫的眉間浮現一點訝色。

“哎呀。”

他揣著手起身,像是才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抱歉,”儲溫微微垂頭,“我、我沒意識到呢……居然就這樣一身臟汙的過來了。”

又好像有點高興地抬眸,明珠柔和的微光中,他似乎彎起了嘴角,十分輕柔道:“師侄剛才是在幫我清理衣裳嗎?我、我很高興。”

然後伸出手,忙不迭的將石台的頭顱揣回了袖中。

“你不喜歡,”男子正色道,“它就沒有價值了。”

“我會把它銷毀的。”

而後他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另一樣事物。

他把這事物放在石台上,頃刻間,這石室內便被寶光盈滿。還有些許濕潤之氣,徐徐蒸騰。

夏泠很快就認出了這物的真身——“……靈脈眼,不,盟會符令?”

便聽儲溫用有些驕傲的語氣道:“師侄好眼裡,沒錯,這便是用靈脈眼製成的入境符令,是這屆墮月盟會,品級最好的符令呢。”

夏泠聽說過墮月境盟舉辦期間,會使用一些十分珍稀的至寶,來當成符令的材料,相當於大會的彩頭,這些符令自然會引得眾多高手爭奪。

而靈脈眼這般大手筆,即便是夏泠,卻還是感到了吃驚。

被放置在石台上的靈脈眼,從外表看,就是顆不那麼圓潤的發光珠子,但實際上,這顆靈脈眼,若是埋入地下,在三到五年內,即可生出一條小型靈脈。

而儲溫所拿出的這顆,觀其寶光,以及氤氳得幾乎快成霧氣狀的靈氣來看,品質極好,足以做一些小宗門的鎮派之寶。

這般寶貝,哪怕是元嬰真君,也不會不動容。

夏泠想起儲溫來時那一身猶如在血海中趟過的模樣,看來他並不是因為截殺桑歌派弟子,才染紅了法衣。

而是在會場內與諸多元嬰爭鬥,實打實的殺出來的……

夏泠肅然道:“恭喜教習奪得本屆入席之爭魁首……”

她還沒說完,便見儲溫把那靈脈眼往她麵前稍稍推了一下,好像在推一顆真正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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