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飛瞠目結舌。
“真、真君。”他結結巴巴的,“您在說什麼?”
此時隨項刺一並來的執法堂弟子,也已踏上尚事台。
他們最次也有金丹中期的修為,且多為劍修、體修,一個個看著煞氣騰騰,見著夏泠,執法堂弟子們齊齊一怔。
但短暫的靜默之後,他們很快反應過來,如項刺那樣,單膝跪下,與夏泠行禮:“拜見神女!”
他們的聲音彙合在一起,震徹尚事台,雖僅有十數人,卻有百軍之勢。
革飛腦中‘嗡’一聲。
若是先前,他還抱著一點自欺欺人的期望,等執法堂弟子全數如項刺那般跪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年少、赤足……這極樂宗中,能被稱一聲‘神女’的,隻有一個。
“神、神……”
革飛臉色慘白,雙眸渙散,胸膛一起一伏,仿佛喘不上氣,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噗——
忽然間他口中噴出鮮血,竟是氣息岔走,經脈錯亂,一口血嘔出,直接暈了過去。
咚!
革飛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死屍,但項刺隻是隨意看了一眼,見沒斷氣,便不再理會,隻是詢問夏泠:“神女可有法旨禦下?”
“豈敢勞煩真君,”夏泠道,“真君何須多禮,快請起罷……”
一邊說著,夏泠把手搭在這位元嬰真君的肩膀上,想把他扶起來,隻是才一碰到,便被這位元嬰真君熾熱的體溫嚇了一跳。
劍修的體溫透過綢布,燙熨在夏泠掌心,他的身體又如金鐵般堅硬,一時間夏泠有種錯覺,她仿佛握住了一塊被熱騰騰的毛巾,包裹住的石頭。
並且這溫度還在體感可測的升高。
這位真君不是劍修嗎?怎麼象是火居修士一樣。
夏泠按下心中的疑惑,手上用力,拖著項刺站了起來。隻覺以她的手勁,這位項真君,也實在是沉……
“神女見諒。”
忽然項刺開口道,接著他輕輕往後一退,夏泠手上頓時一輕。
夏泠:(⊙o⊙)——
她收回手,小小的搓了一下手指
——剛才,這位真君,是在……走神?這才將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到了她的手臂上嗎?難怪那麼沉重,光是他背著的那個劍匣,便是不知用幾萬的精鐵凝練而出。
夏泠收起散漫的思緒,開口道:“真君既然來了,便與我處理一下尚事台的事務吧。”
“……執法堂雷部,願為神女調遣。”
隨著項刺而來的弟子們,也趕緊道:“請神女法旨。”
一旁的姬莫欲慢了半拍:“旋令峰弟子,也願為神女調遣。”
“不是什麼大事,”夏泠安慰道,“無需緊張。”
她將目光轉向衡夫人。
從項刺開口起,合歡宮的女修們便仿佛死了一樣,一點聲息也沒有。
人群之中,衡夫人幾乎將絲帕揉爛。
“你是……”她嘴唇顫抖,“極樂宗神女?”
全魔門,不,全修道界,哪怕是煉氣期的子弟,恐怕都聽過這五個字。
這是與極樂宗那悠久而漫長的宗門曆史,捆綁在一起的稱號,天下既知極樂宗,便知極樂神女。它早已化作一個符號,代表著這個龐大而古老的宗門。
衡沉燕死死盯著夏泠的臉,心底翻滾著惶恐、害怕、憤怒,以及——妒恨。
豈能不恨?
她費儘心思,將同門擠下去,才攀上首陽宗的峰主,這些日子以來,她無論去哪裡,‘首陽宗峰主之侶’——哪怕是摻雜著不知道多少水分的這個‘侶’字,給她帶來了多少超過她本人修為的禮遇。
可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就因為有著‘極樂宗神女’的身份,便能輕易的坐擁如此之多的東西,看那些修士,對她何等恭敬。衡沉多希望那元嬰真君,跪拜的是自己!
若是能把這張臉、這具身體,給搶過來,那該多好!
“神女莫不是想將我等拘下,”衡沉拚命控製著情緒,“我雖是出身合歡宮,但卻是金斬道君之侶,若是神女一意孤行,令兩宗交惡……”
夏泠一把提起了她。
“夫人!”
合歡宮眾修紛紛驚叫起來,一時間嬌聲啼啼,好不哀婉。
衡沉一驚:“你做什麼?放開我!”
她掙紮起來,剛想聚起靈力,兩道身影迅速馳近,一左一右的鉗住了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