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蕭戰稍稍運氣,正要開口,便聽一個聲音,冷然道:“可。”
說完這個字,蕭雪以便又閉上嘴。
蕭戰:“……”
蕭戰握起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笑道:“神……脈月峰主所言極是。”
而後吩咐靈傀儡:“將籌簽拿來罷。”
幾名靈傀儡越眾而出,這種注入了靈力的人形造物,其實才是整個擂賽流程真正的運作者,五宗的修士們隻需要下幾個指令,其他的瑣碎事,自然有靈傀儡去完成。
便見片刻之後,靈傀儡們抬著三個密封的轉輪,走到了殿中。
這三個轉輪裡,封存著此次擂賽所有報名修士的名簽。
□□呈上來之後,先是金斬,在築基期的轉輪裡,抽出了兩百名修士,捆做一堆;
接著各人都抽了點,不過都是金丹、築基期的。
最後輪到極樂宗。
蕭戰指使著靈傀儡將裝有元嬰期名簽的□□呈上,微笑道:“元嬰期人數較少,一次抽取十人即可,峰主請。”
夏泠伸出手,以靈力為引,輕輕撥動,便見一個發光的名簽,飛出□□,懸在半空。
名簽一個接著一個被抽出來,排成一列。
待到最後一個取出,這十個名簽,忽化為光,嗖地飛出殿外,朝著抽取而出的修士尋覓而去。其中一個光點,飛旋著衝她而來,懸在她身前。
夏泠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見金斬霍然起身。
接著是那珈藍宗佛圖子,驚訝的看著她,而後是破使略顯訝然地:“極樂宗推舉的弟子,竟不是您嗎?”
此時夏泠才抬起頭,點頭道:“確實不是。”
又道:“這倒是巧了,我竟抽中了自己。”
懸在她麵前的名簽,其上的字,赫然是她的名字——夏泠。
夏泠神色如常,對鹿晉幻道:“道君,我這便去了。”
又對殿中頷首:“諸位道君,且容我告辭。”
她從玉榻上起身,從容走下,手指在那名簽上一點,便見白光籠罩,一個傳送陣隱隱浮現。
金斬一聲‘等等’,還未出口,隻見陣法啟動,轉眼間,少女的身影便在殿內消失。
待陣法靈光一暗,玉殿內陡然一靜,接著如蚊蟲嗡嗡一般,各宗隨諸位化神而來的弟子們,皆是頗為吃驚的低語。
隻聽‘鏘’一聲,一束劍光猛然從蕭雪以的劍匣中飛出,重重貫入玉殿的地板,將那堅精石做的地麵,劈開一道裂痕。
劍光既出,殿內溫度便陡降。
蕭雪以淡淡道:“安靜。”
話音才落,金斬便冷嗤一聲,揮袖散去殿中寒氣,不過並沒有開口反駁。
“這倒是奇了,”風逍道,“極樂宗所推選的弟子,竟然不是極樂神女。”
“善見,”佛圖子也道,“貧僧非是要插手貴宗私事,隻是亦感到不解。”
事實上,極樂神女會來參加墮月境擂賽就很讓他奇怪了,據佛圖子所知,還沒有極樂神女參賽的先例。
金斬則是對靈傀儡吩咐道:“把探世鏡打開。”
隻見一麵如水映鏡,慢慢於半空凝固成型,待擴大至半人高時,一片荒蕪黃沙,出現在眾人麵前,接著漸漸演化,或有高山隆起,或有大海湧出。
這便是元嬰境的擂賽場地——芥子微界。
……
過了大約五息時間,靈力波動趨於平穩,而後夏泠感知到附近的空間驟然開闊。
她放開感知,隻見她在一片猶如海灘般的地方,一邊是漸湧的浪花,另一邊則是茫茫的森林,遠處有山脈起伏,近處堆滿各種巨大的石頭。
“……”
夏泠來墮月秘境,來得匆忙,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隻能從先前來虛無之間時,宴行給她講解的情況裡推測,她現在應該是已經進入沙盤擂台了。
這沙盤‘擂台’,應該就是芥子微界,一種人造小世界,其大小不超過一洲,這個可能更大一點,畢竟要容納元嬰期在內對戰。
地形環境應該都是隨機的,所以才會一邊是海,一邊是山林。時間流速也與外界不一樣,據夏泠所知,修士間戰鬥有的結束很快,也有極耗費時間的。
例如曾有兩名陣修對擂,打了十幾天,若是每次比賽皆如此,全部算在賽程內,這墮月秘境也就彆開了。
按照她剛才與眾人親自定下的規則,這個芥子微界內,包括她在內,共有十人,雖然是夏泠親手抽的,但是在名簽被送達前,她也看不到上麵的內容。
海麵上吹拂而來一陣海風,並沒有尋常海域的鹹腥味,夏泠站在海邊,過了片刻,她抬起手,摘下一根頭發。
她將這頭發捏在指間,注入靈力,而後猛然揚手,如揮舞一道長鞭,重重擊在海麵上。
海麵驟然裂開,海浪猶如怒哮,驚起千丈高瀾,轟隆之聲中,這滔天之水,驀然化為暴雨,朝一邊的山脈傾瀉。
下一秒,隻見山脈之中,嗖嗖飛起數道靈光,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道:“哪個家夥,竟把水灌入爺爺的洞府!”
又有人道:“道友一來這芥子微界,便引發山洪,莫非是特意引我等前來?也太過托大。”
是的,夏泠進入沙盤擂台時就想到了,她在點開名簽的時候,與鹿晉幻等人道彆,才踏入陣中,而這芥子微界,時間流逝恐怕比外界快百倍。
她在外麵耽擱那會,先進入的參賽者,恐怕都已經各自試探、廝殺過一輪,那沙地上倒伏的巨石就是證據。
如今這芥子微界中的元嬰,或許都已各自找好地方,建起陣法、洞府,潛伏在暗處,等彆人暴露出弱點再行出手。
要等他們冒頭,也不知要多久,一個個找,既費時間,也費力氣。
既然如此,夏泠便決定,主動暴露自己。
眼看道靈光從山脈中升起,她便停下製造海潮,把那幾人,全都‘看’了一遍,才施施然從雨幕之中穿飛而出,懸與半空,與之相對。
隻見她前方,有兩男一女,三名修士,一人須發皆張揚,做力士打扮,身體魁梧,背負兩把巨斧;
一人是名年輕男子,青袍紫冠,麵目俊美,腳踩飛劍,神情冷肅。
女修則一身高階法衣,戴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纏著一道道無形之風。
這三人原本嚴陣以待,既互相戒備,又全神注意著隱在雨幕後的夏泠。
待夏泠穿雨而出,便齊齊一怔。
先是那女修輕‘咦’一聲,美眸中溢出驚訝,又眨眨眼,掩下情緒,在夏泠的法衣上轉了一圈,輕聲地:“……極樂宗?”
接著是那年輕男修,冷然的表情一凝,下一刻劍眉一豎,隻聽‘鏗鏘’一身,飛劍既出,繞著他轉。
而那背斧大漢,則癡癡然瞧著夏泠。
“我當是什麼龜孫搗蛋,”他把斧頭一卸,握在手中,哈哈笑道,“卻原來是這麼個美人。”
又看看夏泠法衣上那明晃晃的極樂鳥,眼中閃過貪婪:“還是個大宗門美人,妙極、妙極。”
這眼神夏泠略感熟悉——她在破望山脈中遇到的劫道散修,也是用這般貪婪的目光看著她的。
隻是那夥散修,將她當成盤棺洞弟子,而在這沙盤中,她的身份表露無遺,這大漢卻一副見獵心喜的模樣,想來是覺得,她身為大宗弟子,該是身家豐厚。
這般猖狂,必是有所依仗。夏泠沒在他身上看到任何宗門標識,他應該是散修;那就是實力不俗了。
夏泠‘注視’大漢這麼會功夫,他又哈哈笑起來,揉搓著手指道:“小美人,你可是在看我?”
“你放心,我可不敢傷你們這些大宗弟子的性命,”大漢道,“最多是跟你耍耍,要了你幾根手指,一個耳朵什麼的……你儲物袋中的東西,我也不會拿空,你看這樣如何?”
“哦?”夏泠不動聲色,渾身靈力全數調動,但隱而不發,“你倒是有自信,一定能勝過我。”
“不敢當、不敢當,”大漢道,“這幾日揉搓了幾個宗門弟子,手感順暢罷了。”
他笑得猖狂,便見夏泠淡淡道:“是嗎。”
“也罷。”
少女鬆開手,將指間的發絲丟下:“我雖不喜歡殺無名之輩,但也不願讓一個螞蚱,在眼前蹦來蹦去。”
話音剛落,夏泠身如電射,隻一眨眼,便馳至大漢麵前,並指成掌,猛然朝他頭頂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