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曾經有個名字, 叫孫小實,寓意是希望孩子能結結實實長大,他一直都覺得這個名字寄予了父母對他的期盼和關心。
家裡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妹妹。
可能是因為他從小就機靈懂事, 早早就承擔起了家中大多數繁重的活,父母隻會誇他最懂事聽話。
他也就這麼自我心理暗示。
越是長大,就越是從家中與哥哥妹妹相處中,窺見出自己才是唯一不受寵的真相。
直到他受傷失去胳膊,父母毫不猶豫把他扔到下城區最混亂的地方, 頭也不回就走了,任由他躺在冰冷雪天裡自生自滅。
從那一刻器, 他的過去隨著名字都已經死了。
原身的記憶裡, 也對這個小男孩的名字一無所知, 他放慢速度吃著,直到小男孩徹底吃完後,才加快速度喝光碗底的粥。
小男孩立刻跳下來, “我給您洗乾淨。”
洛塵沒有阻止。
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被需求感, 隻有這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有用的,而不會輕易就被人放棄。
洛塵目光觸及這個孩子單薄的衣服後,想起原身櫃子裡似乎就有兩三件偏小的衣服,一直都沒舍得扔, 乾脆就當做物資囤積著。
他翻出來放一邊,又坐到工作台繼續工作。
這樣不會被刻意關注,卻又恰到好處的忽視讓小男孩漸漸放鬆下來,放輕動作慢慢洗碗並收拾東西。
一來是怕打擾到丁先生工作。
二來,他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兒。
但再怎麼磨蹭,活兒總有乾完的時候, 他猶豫了幾下,沒敢出聲打擾丁先生,放輕腳步往門外方向走。
“等等。”
身後傳來丁先生冷淡的聲音。
小男孩忽的轉過頭,臉上滿是迷茫和不解,“丁先生?”
洛塵指了指床上的衣服:“先穿著,以後你就留在這裡。”不等小男孩拒絕,他又道:“我的工作會很忙,需要你每天收拾屋子,負責看守好這裡的東西。”
他語氣煞有其事,仿佛這裡的一切看似垃圾的東西都是寶貝。
換做是其他人根本不會信。
但小男孩信了,心裡悄然開出一朵花,高興又忐忑,總覺得好像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變得像是夢一樣不真實又美好。
他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擺放,隻能笨拙而用力點頭:“我一定會認真做好的。”
洛塵再次指了指衣服:“穿上。”
眼前的丁先生一如既往的陰沉,但冰冷的語氣沒有了從前的不耐煩,讓小男孩情不自禁想要更親近丁先生。
他乖乖穿山有些寬大的衣服,瘦巴巴的小臉看起來更可憐了,坐在角落沙發上安安靜靜呆著。
洛塵想了想,起身點燃爐火。
房間溫度漸漸升起,小男孩悄悄看了眼丁先生,小心翼翼將腳靠近爐火,冰冷到有些失去知覺的腳,總算能蜷縮了起來。
他眨了眨眼,擦掉莫名又湧上的眼淚。
洛塵認真專心弄著材料,慢慢用手捏好大概的形狀後,再用磨砂紙還有雕刻刀一點點塑性,整個過程繁瑣又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時間。
空氣靜謐,隻能聽見爐火裡的煤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夾雜著一個小小的呼吸聲,讓房間顯得格外寧靜又放鬆。
不知過去了多久。
洛塵放下雕刻刀,吹掉上麵的碎屑,指尖的一絲金光沒入其中。
他認真打量第二件作品。
小男孩已經從淺眠中醒來,小小哇了一聲。
丁先生手裡的小人隻有掌心那麼大,卻格外真實又精致,長長的黑發垂下來,下半身是蜘蛛腿,配上略顯哥特的妝容,看起來很像是從黑暗中誕生的異種。
怪異,卻又充斥著美感。
洛塵招呼小男孩過來,聲音淡淡:“不害怕嗎?”
小男孩搖搖頭。
他知道這個是假的,所以才不會害怕。
洛塵看懂了小男孩的神情,輕笑了一聲,“那就送給你,你每天在它身邊放一點點食物,不多,指甲蓋那麼大就好。”
小男孩想也不想就點頭,伸手接過這個精致的小人偶,“好看。”
貧瘠到隻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小人偶,卻是一個孩子發自肺腑的讚美。
小人偶黑漆漆的眼眸閃過一抹光,很快又歸於平靜。
洛塵目光落到小男孩的胳膊,他想給這個孩子製作一個更好的人偶胳膊,但原身的材料不多了,隻能等劉三回來再做打算。
他對小男孩道:“繼續去睡吧。”
小男孩乖乖點頭,抱著小人偶又爬回沙發上蜷縮起來。
夜漸漸深了。
洛塵閉上眼,開始修煉2.0版本的功法。
應該說原身在這附近的孩子心裡是個可怕的怪人,時不時會有兩三道恐懼的情緒傳過來,讓他著實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