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的死對小白果毫無影響, 依然能吃能睡,養得白白胖胖的,也開開心心的, 在家裡宅了幾天。
要說對誰影響最大, 肯定是林永業一家人。
林老太一直怨他, 把林老頭的死歸罪到他頭上,他自己也有這種感覺,也覺得林老頭是被他氣死的, 就更愧疚了。
林老頭的後事, 林永業出錢出力還要出物資,他們家攢下過年吃的食物也貢獻出了一大半,如果不是陳老頭還在他家,說不定他會全部貢獻出去,這個年也沒法過了。
林家那邊他要受苦受累還要受罪, 回到家裡, 林永業還要顧忌陳老頭的感受,怕陳老頭會多想。
這個年,林永業一家過得雞飛狗跳。
他本人更是忙裡忙外,忙得心力交瘁, 已經累得不行了, 還要麵對林老太的逼迫,從他口袋裡掏了一百塊給她養老。
直到除夕, 林永業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
好在林永成良心發現,見二哥過得太慘了,他提著個小籃子裝了些肉和豆腐還有兩斤乾魚和幾斤麵,免得他們家這個年過得太寒酸了。小紫蘇和小白果跟著爸爸一起去二伯家。
幾天不見二伯,他整個人都憔悴了。
小白果打量著他, “二伯老了。”
眼眶深陷,胡子拉茬,看起來憔悴又邋遢,像個流浪漢。
是真的老了。
小紫蘇瞅了林永成一眼,再瞅瞅林永業,她比小白果懂事多了,也知道二伯是因為林老頭的事才變老的。
自家爸爸大概是不在意,能吃能睡,所以沒什麼變化。
林永成:“……”
這熊孩子,老二那麼慘了,還要往人家心口上紮刀子。
林永業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滄桑地說:“二伯年紀大了,過幾年就能當爺爺了,也該老了。”
小白果蹙著眉頭,沒吭聲了。
當爺爺當外公也可以很年輕呀,她外公外婆注重養生,現在還很年輕,身體特彆健康,老不老的,跟輩分有關係嗎?
林永成說:“好好保養,彆老得太快了。”
“我一個大男人保養什麼?”林永業翻了翻小籃子裡的東西,突然被感動到了,“老三,也隻你還惦記著哥哥了。”
林老太隻想掏空他的口袋,壓根不管他死活。
想到林老太,他的眼眶就開始泛紅了。
林永成說:“老太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老頭子會死,是他自己想不開,你私下給了老太太一百塊已經夠意思了。”
頓了下,他又說:“等會咱們一起林永家那裡。”
每個除夕,他們要去送年禮。
剛給林老頭辦完後事,林永業自家都沒得吃了,還要去送年禮,“你準備送什麼?勻一半給我,我拿錢買。”
“隨便送點,還能送什麼好東西?”林永成聳了聳肩膀,“勻一半也行,反正是填了林永家一家人,少就少點。”
林永業:“……”
你要不要這麼直接?
最後,林永成分了他半斤發餅,再有一條筒骨,這個年禮就算完事了,比前兩年寒酸不止一倍兩倍。
……
兄弟二人一起到林永家家裡。
今年的年禮少得可憐,林老太心裡不滿,嘴上也沒有多說什麼,老頭子的喪事把林永家攢的年貨也用完了,林永業一家估計也沒什麼,這兩條筒骨肯定是從白家摳出來的。
除了年禮,林永成額外給了林老太二百塊錢。
“這二百塊錢,是給娘養老的。”
錢拿到手,林老太的目光又投向林永業,“老二,老三掏了二百塊給我養老,你沒點表示嗎?”
林永業的眼神詢問林永成,好似在說“老三,你陷害我”。
兄弟二人一個掏錢,另一個該怎麼辦?這就是陷害!
林永成說:“關老二什麼事?這二百塊錢,是我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不放,說放心不下你,非要逼著我給的,你當我是自願的?我不掏錢,他變成鬼都要來找我。”
林老太嘴裡念叨著:“老二要是孝順,還用你爹找他?”
林永成:“你要是不滿意,這二百塊就還給我。”
“給我了你還想要回去?”林老太手腳麻利地揣進了兜裡。
林永家有點失望。
雖然不知道老頭子和林永成是怎麼說的,但林永成從屋裡走出來時臉色並不好看,估計是為了這二百塊。
他知道老頭子會為自己鋪路,結果隻討到二百塊錢。
林永成將他的神色儘收於眼底,二百塊還嫌少?若不是那些東西是他想拿到的,連二百塊都沒有!!
過了年,小白果已經五歲了。
元宵過後,小學又開學了,小紫蘇不能陪小白果一起玩了,林永成和白芨商量了一下,把小白果帶去了縣城,已經進入了1966年了,才剛開年,縣城的氣氛就很微妙了。
對他們一家暫時沒有影響。
回縣城的第二天,林永成帶著小白果去串門了,走得不遠,是他們家背後那條小巷的一個院子裡。
這個院子比他們家那個大很多,院子裡還種了些菜。
他們進門的時候,有個老太太在摘菜,見到小白果,她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你家小閨女養得好。”
白白胖胖,很安靜地站在林永成腿邊。
“秀姨。”林永成拍了下小白果的腦袋,“喊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