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果拖著傷腿來到衛生所, 膝蓋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還是很痛,傷口周圍有點臟臟的。
白術一眼就瞄到了。
“怎麼磕到膝蓋了?”
“在路上摔跤了。”
“你坐著。”白術搬了把小椅子給她坐。
他也不用她是怎麼摔的, 彆的小孩摔跤可能是跑得太快了,他們家這個走路很慢, 十有八.九是被自己絆倒了。
清洗傷口時有點痛, 小白果睜大眼睛盯著, 傷口不大,隻有她半個指甲蓋大小,隻是蹭點皮,不算嚴重。
白術說:“這幾天不能下河了。”
“這個幾天是三天嗎?”
“傷口什麼時候好, 就什麼時候算。”
小白果大失所望,受點傷受點痛沒所謂, 不能下河就很難受了,這個幾天外公也不說具體是幾天。
姐姐去縣城了, 沒有陪她玩。她還不能下河玩水。
這日子咋過呀?
算了, 糾結也沒用。
不能玩水那就鹹魚躺吧, 衛生所裡有張舊席子,往地上一鋪,大門敞開有風灌進來, 還挺涼快的。
沒一會兒,有兩個老人過來看病,白術又忙起來了,等他忙完了,發現小白果躺在席子上一動不動。
白術看了頭疼。
“乖寶,該起來了,咱們回家吃午飯。”
“我起不來了, 我不吃了。”
躺得太舒服了,她連飯都不想吃了。
白術說:“那你一個人呆在屋裡,外公走的時候會鎖上門,等會沒有風,你可彆嫌熱啊。”
聽到要鎖門,小白果就躺不住了。
鎖了門,沒有涼風,這屋子就跟蒸籠一樣,誰受得了?
吃完飯再來鹹魚躺吧!
小白果馬上坐了起來,再張開雙手,“膝蓋疼,要抱抱。”
白術能怎麼辦?
他隻能認命地抱起小祖宗,再把門一鎖,就準備回家吃飯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還遇到了劉若然。
小白果趴在外公肩上,還衝後麵的劉若然揮揮小胖爪。
“劉知青。”
“白果,怎麼不自己走?”劉若然走在白術後麵。
“受傷了,不想走路。”
小白果剛說完,白術就在拆台,“她就是懶。”
劉若然就忍不住笑了,小霸王還是個懶霸王。
小白果突然想起一個事,李衛國的事,她們那天說過要提醒一下劉若然,結果第二天忘記了,後來也沒有想起。
現在記起了,小白果趕緊觀察四周。
很好,沒有其他人,是說壞話的好時間。
“劉知青,你以後離李知青遠一點,他是壞人,你不要相信他的話,免得被他騙了。”她一本正經地說。
“啊,”劉若然愣了愣,“李知青怎麼了?”
他們三個知青都很喜歡小霸王。
她長了張全村最可愛的臉,其實是個特彆彪捍的小姑娘 ,他們從來沒見她哭過。還有她遊泳特彆厲害,又是抓魚小能手,是個可愛又厲害的小姑娘,三個人還經常在知青院裡誇她。
李衛國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她看了眼白術的背影,白術聽到也沒有反應?
小白果又說:“他是流氓!”
劉若然更蒙了,“他做了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她和李衛國住在同一屋簷下,她怎麼不知道李衛國是個流氓?
再一次留意白術,他還是沒吭聲。
流氓不是能隨便亂說的話,但白術沒有製止小白果,難道是真的?李衛國在外麵做了什麼?
劉若然心裡也產生了懷疑。
白術當然不會阻止,三個知青經常跟他們家來往,李衛國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但劉若然這姑娘一直挺好的。他自己是有女兒有外孫女的人,也不想看到一個好姑娘受騙 。
“上次的防騙課,你有沒有去聽?”小白果問。
“我聽了。”劉若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問:“上次的防騙課是針對李衛國的?是他當流氓被抓住了?”
她想起來了。
那天林永成上防騙課時,著重說過讓村裡的姑娘不要迷信所謂的才子,除非你自己文化水平能夠匹配,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否則的話,你怎麼知道他是有才華還是瞎說唬人的?
還有另一種可能,他真的是個才子,但是你聽不懂,就是雞同鴨講,你們兩個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能信男人的話,同時也要認清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那天劉若然聽了很久,也覺得林永成說的有道理,你沒有識彆才子的能力,就不要迷信包裝出來的才子,他也可能是個騙子。
當時隻是聽聽而已。
現在小白果說李衛國是流氓,她就聯想到一起了。
“那天在曬穀場上課,你爸爸說的才子就是李衛國?”
“他裝才子騙小姑娘,他吹口琴也不好聽,被我們當場逮到了,還拆穿他了。但是我們沒有證據,不能拿他怎麼樣。”
“什麼時候的事?”
“放電影那天晚上。”
劉若然的心涼了半截,她跟李衛國還有陳保平一起下鄉當知青,他們三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一年的朝夕相處,她幾乎把他們當成家人看待,卻沒想到李衛國有兩副麵孔。
李衛國是這種人,那陳保平呢?
她的神情有點恍惚了。
小白果又說:“大隊部已經盯上他了,他若是對彆的姑娘下手了,大隊乾部們肯定會阻止。村裡的姑娘不能下手,他可能會盯上你。你千萬不要跟他處對象,免得被他騙了。”
劉若然說:“我記住了,謝謝你的提醒。”
他們三個人年紀越來越大了,在鄉下,跟他們同年的人大多數都結婚了,李衛國寂寞難耐,陳保平會不會也這樣?
她覺得自己應該多防備他們一點。
不管陳保平是不是這種人,都要小心,平時再多觀察一下。
小白果兩眼晶亮地瞅著劉若然,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從一開始的懷疑,到最後的神情崩塌,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你彆太難過,他是他,你是你,你還是很可愛的。”
被全村最可愛的小孩的誇可愛,劉若然就有點哭笑不得了。
“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孩。”
小小年紀就會抓流氓了,還在偷偷提醒她防備流氓,比她想象中更是可愛百倍,活該她過得那麼幸福。
回到知青院。
劉若然又換了副麵孔,以後還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算知道了李衛國的真麵目,也不能徹底撕破臉皮。
隻是多了幾分防備心理。
同時,也開始暗中觀察他和陳保平。
……
小白果受了傷,不能下河遊泳了,隻在躺在家裡。
他們家住在山腳下,夏天也不是太熱,躺在家裡也很舒服。
這一躺就是五天。
小孩子複原能力快,膝蓋上的傷口早就結痂了。
就是有點癢,她總想伸手去抓,可外公說過不能抓,要等它自然脫落,不然會留疤,還會變醜。
她在家躺了五天,是真的躺下就一動不動了。
就連學武功都提不起勁了。
白術實在看不過眼了,這天上午,終於讓她解禁了。
“傷口恢複得不錯,可以下河玩水了。”
她膝蓋那點傷未必會留疤,留了疤也不怕,他可以做去疤的藥膏,最重要的是讓她彆一天天躺在家裡了。
有一天躺一天,越躺越懶。
小白果說:“我不想去。”
白術:“……”
好家夥,躺著那麼開心?連下河玩水都不想去了?
他又說:“這幾天家裡沒有魚,你也吃膩了嗎?”
小白果再次拒絕:“我很好養的。”
躺下了她就不想起來了,但白術直接把她拎起來了,“小孩子不能一天天躺著不動,越躺越懶,越躺越不想動。”
小白果也不掙紮。
白術一路上都在跟她說躺著不動的壞處,小白果被他抱著走了一路,還有點昏昏欲睡,直到他們來到河邊。
“自己玩吧,中午外公陪你吃魚!”白術把她放在地上。
他轉身就走了。
小白果也沒有太糾結,她已經起來了,那就下河玩水吧。
就地脫了鞋子,她直接下水了。
今天穿著小碎花裙子,很容易被人看到小褲褲,小白果不想去壩上,壩上人太多了,長舌夫也多。
小白果朝著上遊遊去,越往上,越是沒人。
沒遊出多遠,她看到水裡有個人。
也是個小孩,他的身體直立在水裡,沒有掙紮,小白果覺得情況不太對,這小孩怎麼回事?不想活了嗎?
不想活就滾回家喝奶,跑到河裡搞什麼事呢?
想害得魚魚不能再玩水了嗎?!
小白果遊了過去,抓住他的頭發把他往水麵上帶,浮上水麵後再托著他以免下沉,這個人不對勁,像點傻了的樣子。
她伸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喂,你怎麼了?”
“你快醒醒啊,你沒事吧?”
拍了兩下沒有反應,小白果想了想,就把他拖上岸了,就有點費勁,這小孩比她高,也比她重。
但河裡不能淹死人。
淹死人了,她就不能下河玩水了。
小白果是條冷漠的魚,她不希望河裡淹死人,隻是為了自己玩水,不想看到他死在水裡,她隻能拚了。
先把他帶到岸邊,把上半身挪上去,再把腿挪上去。
費了她好大力氣。
小白果指著他罵了一句:“我那麼儘力在救你了,你不能死在這裡,不然就是恩將仇報,下輩子隻能給我當牛做馬了。”
外公跟她講過神醫穀少穀主的故事,少穀主闖蕩江湖的時候救過一個溺水之人,還著重講過救人的細節與過程。
雖然是聽故事,沒有實踐過。
但是,這個人已經沒有意識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小白果開始了第一節實踐課,被她一頓胡亂折騰,楊清逸睜開了眼睛,還側過身子連吐了幾口水。
他的意識還模糊著,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
“哇!魚魚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