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晴咬著一口小白牙,“他就是在騙人。隻能騙騙沒去過縣城的小姑娘。他也太壞了,明知道人家沒去過城裡,還在胡編亂造,他這是欺騙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他有本事來她麵前說啊?罵死他個騙子!
頓了下,杜晴晴又說:“他吹口琴也不好聽,我家隔壁的小姐姐吹口琴才叫好聽呢!他就是糊弄一下不懂的人!”
小白果說:“……”
哦,魚魚也是不懂的人,聽不出好壞。
兩個小姑娘縮在牆腳下,眼睛還盯著那排矮樹。
盯了一會兒,杜晴晴還氣鼓鼓的。
她在想辦法,李知青想欺騙人家的感情,讓她們撞到了,肯定不能讓他得逞,該怎麼搞破壞呢?
就算她跳出去說城裡不是他描述的那樣,沒有他說的那麼美好,他吹口琴也不好聽,那姑娘也未必會信她。
杜晴晴糾結上了。
小白果說:“我們是小孩子,他們談戀愛不關我們的事。”
他們要談就讓他們談唄,李衛國不是本地人,在上林大隊的地盤他敢欺負人家姑娘?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上林大隊的人其實挺團結的。
他要是敢亂來,他就死定了!
杜晴晴轉頭看她,“重點是他在欺騙人家感情!她要是信了他的話,真以為城裡那麼美好,那不是遭罪嗎?”
小白果說:“有點夢想不是錯。”
杜晴晴突然沉默了。
她們就盯著,防止李衛國對人家做不該做的事情,他要是敢動手動腳或是動嘴,她們立馬就嚷開,喊人來揍他!
倆人蹲久了,腿都麻了,電影也快散場了。
矮樹後的兩個人終於動了,李衛國先站起來,“我剛剛盤著腿坐的,現在腿是麻的。”他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很快,那個姑娘也站了起來。
月光下,小白果和杜晴晴也看不清她的長相,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和她肩膀上的麻花辮。
可謂沒有任何特征,大多數姑娘都是紮個麻花辮。
他們兩個在月光下對視。
李衛國低頭看著那姑娘,“今天和你相處特彆愉快,我很期待下一次。下次我吹一首新的曲子給你聽!”
姑娘羞澀地低著頭,“我今天也很開心。”
李衛國說:“你先走吧,我看著你走。”
姑娘說:“那我走了。”
她要趕在電影散場前回去,以免家人發現,今晚的氣氛太過美好,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麼好的機會。
她心裡有點不舍。
剛走出兩步,就回頭去看他。
李衛國對她揮了揮手,“快走吧,我看著你呢!”
姑娘點點頭,就在她扭頭的時候,猝不及防就看到牆角下有兩個黑影,當下就是一聲吃驚呼:“啊——”
李衛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蹲在牆腳的小白果和杜晴晴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就在這時,小白果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她打開手電筒朝著那個姑娘照
了過去,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居然是林永家的大女兒林柳枝!
林柳枝也愣了,等她回過神來,趕緊抬起的胳膊擋住臉。
李衛國頓時傻眼了,“你們是誰家小孩?怎麼在這裡?”
小白果說:“我認識你啊,李知青。”
她小手一轉,手電筒的光就打在自己臉上了。
看到那張熟悉又可愛的小胖臉,李衛國有過半刻的呆滯。
“白果?你不看電影,跑到這裡來乾嘛?”
小白果把手電筒一關,馬上把問題拋了回去:“李知青,你不看電影,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李衛國說:“我跟朋友聊天。”
小白果說:“我跟晴晴姐姐看星星,看螢火蟲。”
李衛國尷尬得不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他身邊的林柳枝低著頭,一張臉早就羞紅了,她不敢看小白果她們,也不敢離開,就怕小白果跟外人說。
兩個大人保持沉默。
杜晴晴說:“李知青,城裡的空氣一點都不香。”
就知道欺騙無知少女,這人簡直壞透了。
李衛國就更尷尬了。
杜晴晴又說:“你的口琴學了有三天嗎?”
李衛國:“……”
紮心了,他臨時跟陳保平學的,前天剛上手,今天就出來顯擺了,仗著鄉下姑娘無知,也聽不出好賴。
隻可惜,被杜晴晴拆穿了。
林柳枝愣愣地轉頭看向李衛國,還有點難以置信。
當她看到李衛國躲閃的眼神,就知道杜晴晴說的是真的,他跟她說他吹口琴有多厲害,以前在城裡讀書,老師經常讓他上台表演,他是學校裡最有名的才子之一。
林柳枝沒有讀過書,特彆羨慕讀書人。
她家裡兄弟姐妹四個,兩個弟弟都能上學,妹妹有三叔供她上學,隻有她一個大字都不認識。
李衛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跟人說話也是溫聲細語,林柳枝對他特彆有好感,也喜歡聽他說話。
現在,他的才子光環突然就碎了。
碎得稀爛,那點好感也
消散了。
就算沒了好感,林柳枝還是有點傷心,有種被騙了的感覺,“你跟我說過那麼多話,都是騙我的嗎?”
李衛國訕訕地撓了下頭。
“我不是有意騙你。”
“但還是騙了我。”
“你不懂,我這叫包裝,隻是把自己包裝得更完美。”
“……”
一句不懂,又讓林柳枝低下了頭顱。
她是不懂,她沒有文化,他說的那些話包括他讀的那些詩是真是假,她都分辨不出來,連他吹口琴她也聽不出好壞。
她會被騙,就是因為不懂,因為沒文化。
他騙人被拆穿了,還振振有詞說她不懂,狠狠地傷了林柳枝的自尊,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
麵對文化人,她有種深深的自卑感。
“你可閉嘴吧!”杜晴晴一聽就火了,“明明是你欺騙人家感情,你哪來的借口?張口就說人家不懂,你最懂行了吧?還包裝呢,我現在包裝成你爹了,你是不是得管我叫爹?”
“你一個小孩子彆胡說八道。”李衛國說。
“你才胡說八道!”小白果也生氣了,他對林柳枝做了什麼,她是條冷漠的魚,和林柳枝也不熟悉,沒有太多感觸。
但是,他罵杜晴晴就是不行!
小白果站了起來,怒瞪著李衛國。
“我以前還當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是個壞東西。你騙人在先,晴晴姐姐說出事實,你就罵她,你這是惱羞成怒!自己騙人感情的事情兜不住了,就想倒打一耙?你可真會!”
其實她挺生氣的,知青點就在他們家前麵,三個知青經常去家裡換魚,是他們家的大客戶了。
小白果還覺得他們都是好人。
現在好人光環也崩了一地。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懶得理你們!”李衛國也不想理她們了,跟小孩子吵架也沒意思,他準備走了。
林柳枝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在看杜晴晴,對方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比她懂的多多了。
她再一次陷入自卑
情緒中。
李衛國剛走了幾步,又有一道黑影跑了過來。
林柳芽氣喘籲籲的,她之前沉迷於看電影,姐姐走的時候說出去透個氣,她信了,看電影看向太入神也忘了姐姐沒有回來。
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姐姐已經離開很久了。
林柳芽想起一個人——李衛國。
這個城裡來的知青,跟村民們相處得很好,誰也沒想到他是個壞人,直到三年後姐姐突然懷孕了,還瞞著家裡人,因為她們知道,一旦透露出去,會被家裡打死。
但是,孩子的爸爸是誰,林柳枝瞞得死死的。
連林柳芽也沒有告訴。
直到不久後,李衛國和林大壯的女兒訂親了,姐姐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站不穩,她才知道姐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李衛國的。
上輩子的她是個軟弱無能的人,也幫不上姐姐的忙。
告訴家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不會幫姐姐,隻會打她罵她,會嫌她丟人,她們姐妹兩個隻能瞞著。
但那個孩子不能留。
她們去衛生所求到白術頭上,白術拒絕了。
白術說他不開打胎藥。
這條路走不通,們姐妹兩個都快絕望了。
最後求到三叔頭上,三叔和三嬸都在城裡混得好,是有能力的人,隻要他們願意,肯定能幫到她們。
林永成幫了她一把,他去了趟林家,說他在縣城裡租了個小院子,要找人幫忙打掃衛生,把林柳枝帶走了。
過了一個月,林柳枝回來了。
孩子處理掉了,她眼裡也沒有光了。
重生之後,林柳芽一直對這件事很掛心,她萬萬沒想到林柳枝和李衛國現在就有來往了,她好想掐死李衛國這個賤人!
……
小白果一眼認不出林柳枝,和她朝夕相處的林柳芽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的姐姐,她喊道:“姐姐!”
林柳枝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
杜晴晴突然開口:“你姐姐被騙了!就是那個騙子李知青,你把你姐姐帶回家,一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