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前,李秋容再三交代,千萬不要提林柳枝的名字。
三個小孩還是很聽話的,來到大隊部找林長進告狀,小白果年紀太小怕她說不清,就讓杜晴晴說。
杜晴晴沒有添油加醋,隻說撞見李衛國欺騙姑娘的感情,還模糊了一下說被騙的姑娘才十四五歲,被她們拆穿之後,李衛國沒有半點羞愧,甚至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
林長進聽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也沒問女方是誰。
李衛國是個成年人,他夜會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如果被人撞見了,小姑娘不知道後果嚴重,他難道不懂嗎?
他就是在耍流氓!
李秋容適時開口:“三個知青到了處對象的年紀,會對村裡的姑娘下手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一定要做好防騙教育,讓村裡的姑娘多點警惕心,彆被男人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林長進長長地歎了口氣,“隔壁大隊的知青下鄉幾年了,沒有一個能回城的。咱們村的三個知青,估計也回不了城,要在咱們這裡解決婚姻問題。如果是正常處對象,也不能阻止。”
知青們年紀大了,總要解決婚姻問題吧?
如果是正常處對象,女方父母也同意,也沒多大問題。
李秋容說:“正常處對象沒關係,出於尊重處對象一定要告知雙方父母,還會讓村裡人知道,免得對女方名聲不利。咱們這個防騙課必須要上,要讓村
裡的姑娘們知道,處對象偷偷摸摸的就是不尊重、是耍流氓,這個人就不能再來往了。”
林長進也覺得有道理。
村裡很多姑娘沒去過城裡,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除了美麗,還會吃人。
見過的世麵太少,很容易被人三言兩語就哄走了。
是該上一節防騙課,免得村裡的姑娘上當吃虧。
林長進盯上了李秋容,“李老師,你們家幾個孩子都很警惕的樣子,平時沒少上防騙課嗎?”
李秋容說:“永成教的。”
小白果點點頭:“爸爸說了,外麵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林長進:“……”
一杆子打死一船,這算不算矯枉過正?
杜晴晴說:“我媽媽也教過。”
林永成是這樣教孩子的,城裡來的孩子也受了同樣的教育,林長進就不得不信了,“永成什麼時候回來?”
李秋容說:“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不固定。”
林長進點點頭,“他下次回來,讓他來大隊部找我。”
林永成有經驗,他家兩個孩子警惕心都很強,說明林永成的防騙課講得很成功,就讓他代勞一下,給村裡姑娘們也上一節!
來大隊部走了一趟,就給爸爸領了個差事。
回家的路上,小白果還覺得有點對不起爸爸,等爸爸下次回來,她一定當個乖寶寶,再也不氣他了!
……
三天後,林永成一個人回來了。
他還沒回家,就被林長進喊走了,說是找他幫忙。
聽到林長進說讓她給村裡的姑娘上防騙課,他整個人都是懵的,“我又不是老師,我給她們上什麼課?”
“你家孩子就教得好。”林長進作為一個過來人,他最懂為人父母的心理,誇自己未必會高興,誇他們家孩子就不一樣了。
他逮著小紫蘇和小白果就誇。
“你們家兩個孩子教得好,你家大閨女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你小閨女可可愛愛的,全村沒有比她更長得可愛的孩子。”
林永成無動於衷
。
在他看來,這不算誇,這是事實。
所以他平常心。
林長進又說:“你家孩子警惕心特彆強,撞見知青夜會小姑娘,就知道他是耍流氓,還說外麵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林永成的態度終於有所鬆動。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他的心,他的苦心沒有白費,他家閨女把他的話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裡,他可以放心了。
他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就幫一把彆人家的女兒吧。
“長進叔,你組織一下吧。”
“你什麼時候有空?”
“要麼今天下午,要麼明天上午。我明天下午回縣城。”
“那就今天下午吧,就在曬穀場上。”
“行,那我先回家準備一下。”
他給自家閨女上防騙課,是東一點西一點,今天教一點,明天教一點,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怎麼教的。
他要臨時備個課。
目送林永成離開,林長進就用隊上的大喇叭開始喊話了。
“所有村民請注意,大隊部為村裡的女孩們準備了一節防騙課,教女孩們怎麼辨彆流氓,怎麼防騙。下午五點在曬穀場上,村裡八歲以上的女孩必須參加,誰家有女孩不參加就扣工分!”
走在回家路上的林永成腳下一絆,半點就摔倒了。
這是哪跟哪?他隻答應上防騙課,沒說教她們分辨流氓!
村民們表示不解。
之前沒有收到風聲,怎麼突然要上防騙課了?
但林長進說不去要扣工分,就不得不去了。
李衛國在地裡乾活,聽到大喇叭裡傳來的聲音,他的臉色猛地一白,一旁的陳保平問:“衛國,你怎麼了?”
“我沒事。”李衛國搖了搖頭。
“你真沒事?”陳保平不放心地問:“身體不舒服你一定要說,要儘早去衛生所看大夫,千萬不能硬撐。”
“我真的沒事。”
他隻是沒想那幾個小孩沒憑沒據就敢鬨到大隊部,這幾天大隊乾部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他當時還沒反應過來。
林柳芽聽到廣播,默默地低下了頭。
她隻是想
保護姐姐,她有什麼錯?
小堂妹有疼她愛她的爸爸媽媽,她不用考慮後果,她想做什麼都有人替她兜著,可以為所欲為。
自己和姐姐又是什麼處境?
她們從小就不招人待見,爸爸媽媽隻會打罵她們,若是讓他們知道姐姐被知青騙了,他們絕不是替她出頭,隻會羞辱她不自愛,罵她不檢點,把姐姐貶得一無是處。沒人護著的孩子,她們沒有底氣去鬨,就算被人欺負了也隻能忍氣吞聲。
……
到了下午四點四十,林長進再次用大喇叭喊人,通知村裡的女孩們快到五點了,沒去曬穀場的馬上去。
關了大喇叭,他自己也去了。
林永成從自家孩子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就是個無知少女被假才子騙了的故事,無知少女還是他親侄女。
事件是知青引起的,他就針對這方麵去備課。
到了上課時間,曬穀場上不光有女孩子,還有很多男孩們搬著小板凳來了,他們一旁聽課。
為了避免他們對城裡太過向往,林永成講的第一點就是城裡的樣子,城裡有美好的一麵,也有陰暗麵,城裡不是天堂,向往大城市首先要有能在城裡立足的本事。
這一節課,從城裡開始講。
之後才是講男人會有多少壞心思,不要相信男人的話,男人嘴是騙人的鬼,相信男人就是死路一條。彆信男人賣慘和他們的眼淚,同情男人就是不幸的開始。
最後才是講正常處對象。
現場除了些小孩,還有大隊乾部們和一些早早收工的村民,聽著林永成說男人有多壞,他們都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性彆?
他們開始為小紫蘇和小白果的未來感到擔憂了,林永成說外麵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家兩個閨女以後怎麼找對象?
有林永成在,她們找一個就會散一個吧?
現場的小孩聽得很認真,大人們都恍恍惚惚的。
講不能相信男人那裡,林永成超長發揮,他一講就停不下來了,這節課下午五點講到
晚上七點半,好在小紫蘇是件貼心的小棉襖,還知道惦記爸爸,給他送了一壺水。
等上完課,三個小棉襖跟林永成一起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白果突然提出疑問。
“爸爸,你剛和她們說了那麼多彆信男人的話,可是,你也是男的啊。她們不信你的話怎麼辦?”
林永成:“……”
好家夥,一下子把他問住了,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回答呢?
小紫蘇和杜晴晴無奈扶額。
還是杜晴晴反應夠快:“林叔叔是講課的老師,男人的話不能信,老師的話一定要聽,老師會給她們傳授知識,是為她們好。”
“晴晴說的有道理。”林永成從尷尬中得到了緩解,覺得杜晴晴就是個貼心的小天使,還會給他解圍。
頓了下,他又說:“你們也會遇到男老師的。”
小白果小臉一垮,“不讀書就不會遇到了。”
林永成:“不想上學也可以啊,去縣城糊火柴盒,你自己掙口糧。我們家沒有文盲,也不養文盲。”
小白果扁了扁嘴,坑了爸爸那點愧疚馬上就消散了。
“妹妹不用怕。”小紫蘇回頭瞪了林永成一眼,“你現在還小,姐姐也小,你還是先讀書吧。等姐姐長大了,姐姐養你,不想讀書就不讀書,姐姐不會讓你糊火柴盒。”
被大棉襖拆了台,林永成陷入沉默中。
這兩個孩子感情太好了點吧?小紫蘇才八歲,就想著以後要養妹妹了,小小年紀就想當扶妹魔了嗎?
……
林永成這次回家,是來接杜晴晴和小紫蘇的,距離開學隻剩半個月了,這個暑假小紫蘇還沒有去過縣城,雖然嶽父嶽母對孩子很好,可他們覺得孩子一定要跟父母住一段時間。
小白果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小紫蘇開學就沒時間了。
順便把杜晴晴送回家。
第二天下午,在小白果的不舍中,小紫蘇和杜晴晴跟林永成走了,其實兩個姐姐也很舍不得她。
兩個姐姐一走,家裡冷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