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成搖了搖頭,“沒有。”
白芨給她檢查說,說是皮外傷,可一大片青紫看著就嚇人,傷在大人身上已經很難受了,更何況一個五歲孩子?
林大壯說:“我們找了人去請公社乾部,林自強他爹和他哥去齊田大隊喊人了。你是怎麼想的?想怎麼解決?”
他們這些大隊乾部心裡也有點不安,那兩兄弟已經傷得很重了,林永成要是揪著不放,他們也怕鬨出人命。
為了那兩兄弟把自己折進去,也太不值得了。
他們眼巴巴地瞅著林永成,林永成就說了:“我剛和自強說了,我們家什麼都不缺,也不差他們家的賠償,就去齊田大隊把他們家的豬牽回來。在曬穀場上全村吃一頓肉,大家給我女兒說幾句祝福的好話,再給自強你介紹個新媳婦。”
林長進:“……”
林大壯:“……”
說實話吧,牽人家的豬比賠錢更要命,一頭豬養了大半年,眼看著就快出欄了,突然把豬牽走,他們一家不得難受死?
殺人誅心啊!!
可話又說出來,這麼做也沒錯,今天的事就是那兩兄弟饞肉引起的,他們不饞小白果的狗,就不會鬨到現在了。
他們饞彆人家的肉,就用自家的肉來賠啊。
沒毛病啊!!
說是這麼說,但做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齊田大隊那邊未必會配合,一年到頭想吃兩頓好肉,全指望這頭豬了。
林長進說:“等齊田大隊的人到了,再找他們商量吧。”
林永成說:“不用商量了,也沒什麼好商量的。就問他們要豬還是要兒子,不把豬牽回來,他們家兩個兒子就甭想要了。就讓他們病死在咱們這裡,咱們什麼都不缺,也不缺荒山。到時候人死在咱們這裡,在山上給他們挖兩個坑就給埋了。”
人是病死的,跟他和林自強沒有任何關係。
是他們家人不給他們找大夫,不把他們贖回去。
新娘子聽到林永成的話,她咬著唇看了眼兩個弟弟,也有點恨鐵不成鋼了,之前她願意相信兩個弟弟,但涉及到家裡的豬,就開始責怪他們,怪他們在外麵惹事,害得家裡要賠一頭豬。
把豬賠出去了,他們家這一年都白乾了!
所謂的姐弟情,還抵不過一頭豬。
……
公社和齊田大隊不在一個方向,也沒有那麼遠,去公社的人先回來了,事情鬨得太大,可能會引起兩個村的矛盾,公社領導們也特彆重視,直接開了公社的拖拉機就來了。
拖拉機轟隆轟隆來到村口。
在村口等候已久的林世元趕緊去接待他們。
去公社請人的村民已經跟他們說了一遍了,但幾個公社乾部聽傳話的人表達有問題,又問林世元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世元馬上就是一頓說。
他沒有添油加醋,事情本來就很惡劣了,搶小孩的狗,還打小孩,把小孩踹到坡下,正常人聽了都會生氣。
不光要說,林世元還帶他們走了趟,去小白果摔下去的水田看了一圈,“就是那個坑,幸好這孩子是背著地。要是臉著地就完了,萬一鼻子嘴巴被泥糊了,那就要出大事。”
那就是一條人命了。
一群公社乾部聽了也直皺眉頭。
“這也太惡劣,跟到彆人村裡搶劫還傷人?”
“那小孩現在怎麼樣了?”
林世元說:“身上被紮傷了很多個傷口,胸口被踹傷了,還受了驚嚇。回到家裡就發燒了,還不知道晚上會怎樣。”
這些公社乾部家裡也是有孩子的,五歲的孩子從兩米多高的坡上被踹下去,下麵又有稻茬,光是聽著就覺得很驚險了。
林世元又說:“咱們先去看看受傷的孩子吧!”
就有個公社乾部不解地問:“齊田大隊離這裡三十裡地,跑那麼遠搶一條狗,那條狗養得很好嗎?”
他們見過的狗都是皮包骨,沒什麼肉。
跑到彆人村裡,彆說搶劫了,就算偷東西被抓到了都會打個半死,搶劫遠比偷盜惡劣,正常人沒必要冒這個險。
冒著被打死的風險搶一條皮包骨的狗?
另幾個公社乾部也在疑惑。
林世元看了他們一眼,“那是咱們村最肥的狗了。”
這個“肥”字落在公社乾部們的耳朵裡沒有可信度,這年頭人都吃不飽,怎麼可能把狗養肥?
林世元見他們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彆人。”
剛好他們走到大榕樹下,就有個公社乾部找人問了。
正好問到王瘸子,“這位同誌,聽說你們村最肥的狗差點被人搶走了,那條最肥的狗有多肥?”
王瘸子點點頭,“很肥,全村最肥。”
公社乾部:“……”
他們不信。
王瘸子他媳婦柳嬸接過話:“你們彆不信,那條狗子是真的很肥。他們家孩子把小肥狗當成妹妹養,走到哪裡都帶著。有什麼好吃的都是人一口狗一口,和狗分著吃。”
另一個大嬸表示柳嬸爆的是假料。
“才不是人一口狗一口。”
公社乾部又問:“那是怎樣的?”
對嘛,怎麼可能人一口狗一口?肯定是假的。
他們用眼神鼓勵那個大嬸說下去。
爆料的大嬸說:“是人一口,狗兩口。她經常帶
著一兜花生坐在這大榕樹下喂狗,人吃一顆,狗吃兩顆。”
公社乾部們集體沉默。
這是哪來的敗家孩子?
人吃一口,狗吃兩口,狗比人還吃得多!!
“我沒騙你們吧?”林世元兩手一攤,整個上林大隊都知道小白果是怎麼喂養小桃子的,能養肥一點都不奇怪。
他又領著他們去白家看小白果。
這條路越走越熟悉。
“我上次走過這條路,來表彰你們村的救人小英雄。”
“這次出事的就是她。”林世元歎了口氣,“他們家隻有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是寶。自家孩子差點沒命,他們家肯定不會這麼算了。還要各位領導給孩子討個公道。”
周書記對小白果印象極好,一聽是受害者是小白果,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被欺負的孩子是白果?”
林世元說:“就是白果。”
小白果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今年夏天又救了兩條人命,還被縣裡表揚了,其他人對她的印象也很好。
不認識的孩子受傷,他們已經很生氣。
換成自己認識且印象極好的孩子,那就更氣了。
來到白家,白術和李秋容都在堂屋裡,一進門他們就聞到一股藥味,林世元說:“公社領導來看白果。”
白術說:“剛讓她喝了藥,又睡過去了。”
周書記問:“傷得怎麼樣?”
白術也如實說了,“傷得不重。就怕晚上發高燒。”
發高燒不管大人小孩都很危險,甚至會危及性命,被稻茬紮傷已經不是最嚴重的了,重點是今天晚上彆發高燒。
李秋容領著一個女乾部進屋去看小白果,把她身上那些小傷口都露了出來,重點看了胸口被踹傷的地方。
本來是一片淤青,被白芨用藥酒搓開了,又過了一段時間,看起來就更恐怖了,現在是一大片青紫,看著觸目驚心。
那個女乾部見了都不忍心。
從屋子裡出去,她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告訴其他人。
現場沒有一個人臉色好看。
林世元的目
光在堂屋裡巡視一眼,把躲在桌子下的小桃子指給他們看,“就是那隻小肥狗,白果走到哪裡都要帶著它。”
幾個人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謔,好肥一隻小肥狗!!
不愧是人一口,狗兩口養肥的狗,那兩口沒白吃。
白術說:“小桃子身上也有傷。”他一把撈起小桃子,把它翻過來讓他們看它肚皮上的青紫傷痕。
孩子受傷,狗子也受傷。
他們來過白家,知道白家有兩個工人,生活條件很好,把孩子當成寶,今天的事沒那麼好解決。
一般的賠償,白家肯定看不上。
周書記說:“白大夫,你們放心,今天孩子受過的傷,都不會讓她白受,我們一定替孩子討個公道。”
白術說:“那就有勞各位了。”
自家孩子受了傷,他也說不出什麼場麵話,賣慘的話也不用自己說,他們隨便找個人了解了下,就能知道全部了。他們隻要照顧好孩子,再看公社乾部們怎麼給這個公道了。
在白家呆了一會兒,林世元才領著他們去曬穀場。
不出白術所料,他們家沒有賣過的慘,林世元替他們家賣完了,剛開始全是誇小白果的,誇這孩子又乖又可愛,在村裡人見人愛,誇完之後再憤怒,這麼乖的孩子被欺負慘了。
林世元賣慘很有一手。
這些公社乾部們本來就對小白果有印象,更是信得不要不要的,自己有吃的,寧願自己吃一口,也要分狗子兩口,對小動物都那麼愛護,肯定是個乖巧又善良的孩子。
這麼好的孩子被欺負了,誰不氣?
雖然還沒見到打人的兄弟兩個,公社乾部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不管白家有什麼訴求,肯定要以他們的條件為先,不能讓孩子白被人欺負了。
他們一行人走在去曬穀場的路上,村口又來了一群人,正是林誌剛父子去齊田大隊喊來的,那邊的大隊乾部也是騎著自行車來的,所以來得比較快。
新娘子的娘家人沒有自行車,又聽說兒子傷到了,他們還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