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夏天的故事有很多,能讓元遙念念不忘的卻隻有一件。()
陸越澤看著麵前乖巧的小貓,有些恍惚。
……
那年的夏天,就如往常一樣裹挾著陣陣熾熱與蟬鳴。
陸越澤收到了參加陸家老夫人六十大壽宴席的邀請。
被接回蘇家後,他和陸家並沒有完全斷了聯係——雖然對陸國梁厭惡透頂,但對於和藹的祖母,陸越澤並沒有什麼負麵的想法。
陸越澤去參加了壽宴,在宴會上,果不其然地遇見了陸父和他新的家庭。
“或許是心裡還有些不平吧……”陸越澤說,“我避開了他們。”
小貓咪蹲坐著,清澈的藍眼睛裡是不掩飾的擔心。
陸越澤對他笑了笑,回憶道:“但是……在飯席快結束的時候,我又遇上了陸國梁。”
因為那場大火,陸父對他似乎產生了愧疚的情緒。
這個在過去隻會無視掉他的男人,從那場火災後,反而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但總是默默奉獻的“好”父親。
時不時給他送一些昂貴的、他那個年齡的男孩子都喜歡的禮物。
陸越澤對此並不買賬。
那次也一樣,陸國梁去找了他,想要和他談談高中的學業問題。
陸越澤對他說:“不勞煩您操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兒子吧。”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陸國梁的肺管子,陸國梁氣急敗壞道:“你是我的兒子!”
“所以我討厭這個身份。”陸越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二樓走去。
陸國梁跟了上去,或許是酒後吐真言吧,一直在質問陸越澤。
“罵你打你的是她不是我吧?”
“沒考好就把你鎖在房間裡的也是她吧?”
“我承認我以前沒儘到父親的責任,但我已經知錯了,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爸。”陸越澤聽得心煩,停下腳步,對他笑,“您現在這樣,就和出軌被我媽發現那一天一模一樣。”
“你——”陸國梁怒火攻心,伸手就要去打陸越澤一巴掌,卻在即將碰到他時停下了。
陸國梁嘴唇泛紫,大口大口地喘氣。
陸越澤察覺出不對,要去扶他,陸國梁卻好像看見了什麼恐怖的畫麵一般,瞳孔放大,不自覺往身後退了一步——
而此刻,他們站在樓梯上。
陸越澤道:“我沒來得及抓住他,他滾下了樓,摔斷了腿。”
小貓咪鑽進了他的懷裡,將熱呼呼的小肚皮貼在他的腿上。
陸越澤撓了撓小貓咪的下巴,繼續道:“他摔下去的時候,直接摔暈了。奶奶把他送去了醫院,他醒來後,精神狀態很不好,見到我的時候,更是顯得很恐懼。”
“所以包括我奶奶在內,都覺得是我推了他。”
“之後我也去找過陸國梁,不過他好像已經沒辦法心平氣和地和我談話了。”
“喵……喵……!”小貓咪用力地蹭了蹭陸越澤的手,定定地看著他,就好像在對他說:不是你的錯,貓貓相信你。
陸越澤摸了摸小貓咪的耳朵:“再然後……”
學校裡,傳出了不好的流言。
說他故意去推了陸國梁。
說他有人格障礙,所以才和大家不入。
更有甚者,說陸家的那場火是他縱的……
這些越來越詭異的言論是誰傳播的也不好考證——他們讀的是國際私立高中,學生家長都是非富即貴,保不準是從哪裡聽到了消息,又被孩子學舌。
陸越澤本來就習慣了獨來獨往,沒什麼交心的朋友,這樣一來,迅速地被同學孤立了。
不過他也無所謂,反正他根本就不喜歡社交,隻要有書就能輕鬆地度過每一天。
直到有天他聽見彆人說,元遙和人打架了。
那人好像是走在路上和朋友說笑,莫名其妙就被旮旯裡衝出來的元遙打了一拳,因為元遙總是跟著蘇淮南他們一起玩,所以那人也不敢還手,挨了一拳就忍氣吞聲。
廁所裡,蔓延著香煙的味道。
“媽的,哪裡來的小屁孩,不就是說了陸越澤兩句壞話嗎,差點沒把老子牙給打歪。”
“我聽說陸越澤在初中有一個小跟班,是不是就是他啊?”
“……草,這麼護主,估計就他沒跑了。”
“你說陸越澤這麼變態,他跟著他有什麼好處啊,抖M喜歡被罵嗎?”
“哈哈哈說不定呢,我給你說,我昨天看的片裡就有這種的,還挺刺激……”
砰的一聲,陸越澤把門踹開了,從隔間裡逮到兩個男同學,嘴裡吞雲吐霧的。
“想死?”陸越澤問。
收拾完兩個孤兒,陸越澤離開了學校。
元遙在岔路口等他,背著鼓鼓的雙肩包,嘴裡叼著根冰棍,手上還拿著一隻。
見到陸越澤來了,他揮手著手快速跑過去,把冰棍塞給他:“哥哥哥!你吃!”
陸越澤接過,沒有說什麼。
元遙對他笑。
夏日的晚風也是燥熱的,路旁的花開得轟轟烈烈,香氣撲鼻。
冰棍就是最普通的糖水凍成的,甜得很低級。
回了蘇家,元遙纏著陸越澤去和他玩紅白機,陸越澤陪他打了一把,拖後腿拖得驚天動地。
元遙快被氣暈過去:“哥,我閉著眼睛都比你玩得好。”
陸越澤道:“……抱歉。”
“算啦,遊戲而已嘛……”元遙把手柄和卡帶收好,“多練練就好了。”
陸越澤看著元遙忙活個不停,嘴裡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口。
——不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對你比較好?
……
放暑假的時候,陸國梁出院了。
他傷得比較重,癱瘓了,以後隻能坐在輪椅上生活。
陸越澤去療養院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