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板,一陣陣涼意通過曲霧觴和地麵接觸的皮膚部分傳進大腦。
他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視線所及之處,既熟悉又陌生。
這是他的臥室,但是他起碼離開了有幾個月,原本他以為自己會在那個世界待上一輩子,所以很少回憶過往,他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燕雀雀的身上,連自己原先對曲家的恨意都淡了不少,更彆提這個他不怎麼在意的臥室了。
曲霧觴站起來,環顧四周,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曲霧觴拿起了手機,劃亮它的屏幕,手機屏幕上清晰的顯示出現在的時間:01:23
已經很晚了,曲霧觴這具原本的身體可不是貓,並沒有一夜不睡的本領,但是他現在卻沒有絲毫睡意。
填滿大腦的興奮讓他深深吸了幾口氣。
假如真的不願意睡覺的話,那麼他現在最好先檢查一下明天的行程,再努力的了解一下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以及儘快讓人把那個極有可能在背後搞鬼的老者揪出來。
但是上述那些事他一個也沒乾。
他在稍微平靜了一點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尋找紙和筆。
他開了燈,有點粗魯的抽出了一張雪白的A4紙,然後拿起被他隨便丟在桌子角落的的鋼筆。他的手還在顫抖,這讓他連擰筆蓋都有點費勁。
曲霧觴現在打算要把那隻湯姆貓的形象畫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繪畫的天賦,他沒費多大的勁,就輕易的把湯姆給畫了出來。
黑色的線條精確的勾勒出了一隻憨態可掬的湯姆,它臉上帶著笑,得意洋洋的捉著傑瑞。
其實,作為一個在此前從來都沒有碰過畫筆的人,能把自己腦海中的圖像複製個七八分像在畫紙上,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但是,曲霧觴在端詳過自己筆下的畫之後,搖搖頭,非常不滿意的把它揉成了一團。
他又抽出了另外一張紙,伏在桌麵上,提起鋼筆繼續畫了起來。
——太大了,比例不協調,扔掉。
——神態僵硬,看上去一點也不靈動,扔掉。
——畫錯了一筆,圖像不夠完美了,扔掉。
……等他終於畫出了一張還算滿意的圖畫之後,他總算是放下了筆。
白色的紙團散布在地麵上,到處都是,曲霧觴站了起來,他有些迫不及待,他要告訴燕雀雀,他……他……
現實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樣衝著他兜頭澆下。
是啊,他能告訴她什麼呢?
告訴她,自己就是她之前養過的那隻貓嗎?
她會不會相信?她會不會覺得很荒謬,她會不會……會不會討厭他?
他擁有人類的靈魂,可是他卻始終沒有表現出來,相反,他儘力表現的像一隻貓,以貓的外表和裝出來的舉動去討得她的歡心。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無恥?
曲霧觴有點頹然的坐了下來。
就算撇開這些不談,他就這樣貿貿然的找上門去,開口告訴他,自己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是從何而來的。
她會不會害怕?
經過那麼久的相處,曲霧觴知道燕雀雀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她在知道這件事後,對他產生的絕對不是信任或者依賴,而是戒備。
曲霧觴發熱的大腦總算是真正的冷靜了下來。
他把他的畫作放進了抽屜。
他告誡自己,不能急,要有耐心,要懂得等待,要知道布局。
想要得到一件珍寶,那麼,前期的準備工作裡,一定少不了等待。
天光微亮,太陽在遙遠的天邊露出了一線光芒,那線光芒驅散了黑夜,無聲的宣告著新一天的到來。
曲霧觴翻開行程記錄,在腦海裡快速的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有些事項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但是他不在意,因為他可以通過行程記錄和公司裡的文件回想起來,在大概的掌握了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之後,心裡有了底的曲霧觴拿起手機,準備讓連城聯係人,務必要以最快速度找出那個愛在暗地裡耍手段的老者。
但是他剛剛點出聯係人界麵,燕雀雀三個字就跳進他的眼底。
他的喉結突然上下動了動,想起了現在還不到五點。
連城想必還在睡。
燕雀雀掙紮著不願意起床,一邊掀開被子一邊咒罵她那“該死的老板”的畫麵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笑了一下,關上了手機。
他可不願意被人那樣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