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美人有些怔然的低頭望著自個兒十指纖纖的玉手,咬唇問道:“陛下是討厭妾了麼......”
“......”夜千辰劍眉微擰,抬眸緩緩解釋道,“孤有潔癖,王宮中眾人皆知。”
蘭美人輕咬著唇,無辜又怯懦的垂下頭。
王宮中大大小小的宮人都知道,夜千辰喜潔,宮中諸物皆要乾淨不染塵埃,因為打掃不細致而被砍了腦袋的宮人不計其數,所以現下宮裡的宮人們最頭疼也最賣力的,就是清掃一事。
而夜千辰最厭惡的,便是有人碰他。就連更衣,他也隻讓太監宮女碰他的外袍,裡頭的衣裳都是他自個兒親手來脫的,而王宮內外因不小心觸到他衣袍而被砍了腦袋的人,也不計其數。
所以夜千辰這個脾性,蘭美人在入宮時就已有教引的宮人提醒了她的,她不是不知道,隻是想試一試......
夜千辰淡淡瞥了瞥蘭美人委屈的神色,眸光軟和了些,淡聲問道:“時辰不早了,你身子弱,早些歇息為好。”
蘭美人與他對視,水光瀲灩的眸子裡些微升起些亮光:“陛下今晚......歇在這兒麼?”
夜千辰薄唇微抿,沉吟片刻才說道:“孤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待會兒還要回去。”
“......”蘭美人的頭越垂越低,良久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杏眸中一片水霧,“陛下可是嫌妾......”
看到夜千辰的臉色瞬時變差,蘭美人立馬噤聲,不再說下去。
夜千辰嗓音低沉,眸底夾雜著疼惜,眸色黑得如一片深淵:“白、櫻、蘭,你答應過孤,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蘭美人也就是白櫻蘭聽到夜千辰這樣說,反倒小聲啜泣了起來,滿滿的傷心與難過揉進了細碎的淚珠兒裡,在臉上淌出兩條清晰的淚痕。
夜千辰鄭重其事的看著她,神色極其認真:“再說最後一次,孤永遠不會因為那件事而嫌棄你。你不準再想,休要再提。”
白櫻蘭聽到他這樣說,瞬時破涕為笑,一麵用帕子擦著淚痕,一麵故作輕鬆的說道:“那妾同陛下說些開心的事,以後再也不想這些了。”
“陛下,聽說紀姐姐身體抱恙,妾今日特意去看了她。”
夜千辰緊皺著眉:“你品階比她高,為何喚她姐姐?”
白櫻蘭立馬害怕的低下頭,宛如被欺負的小可憐一般說道:“紀姐姐比妾先入王宮,又是唯一侍奉過陛下的......是......是妾自願喚她姐姐的。”
夜千辰眉頭皺得更深,繼續聽白櫻蘭說道:“陛下,你不要怪紀姐姐。妾覺得紀姐姐人美心善,是個很好的人呢~今日,她還邀妾一同玩賞了您送她的新寶貝,真是好生有趣。”
白櫻蘭羨慕的說著話,杏眸中迸射出星辰般的光芒,鮮活又明亮。
這還是夜千辰頭一回看到她這樣,自打入宮以來,她一直都是瑟縮謹慎,小心翼翼,眼睛裡寫滿了怯懦和自怨自艾,夜千辰從未看到過她這般活潑且向往的神色。
他抿了抿唇,不甚在意地說道:“你若喜歡,等日後西域使者來訪,孤再讓他獻幾個上來。”
“......”白櫻蘭眼裡的光一下便黯淡下來,垂下頭,囁喏著說道,“那大概還要等許久吧......”
夜千辰沉吟片刻,大步往外走:“孤這就去紀若晴那,給你要過來。”
白櫻蘭突然伸手拽住了夜千辰的衣袍,想到他不喜歡有人碰他,又立馬放開手,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您能不能幫妾問問紀姐姐,她到底何處受了傷?妾略懂些醫術,想給她送些藥去。”
“你今日已去見過她,難道未問她傷勢?”
白櫻蘭咬著唇,有些為難的蹙了蹙眉,才輕聲說道:“妾隻看到紀姐姐的手指有一道劃痕......不過紀姐姐一定是有旁的傷處,所以早晨才沒來給妾請安的。陛下,紀姐姐一定不是故意不來見妾的,您莫要怪她。”
夜千辰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氣勢洶洶的往纖雲殿走去。
紀若晴,好樣的。裝病不來覲見是吧?!
他居然還鬼迷心竅的起了愧疚之意,送她的寶貝反倒被拿出來大肆炫耀。
若不是櫻蘭替她說情,他現在真想一劍抹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