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辰枯坐著,搭在大腿之上的拳頭攥得死緊,眼前的奏折一個時辰也未動過分毫。
直到......
蘇全捏著拂塵進來,他覺著王自從纖雲殿回來就有些不大對勁兒,所以此時更不敢觸他的黴頭,隻好小心翼翼的稟告道:“王,蘭美人求見......”
夜千辰回過神來,眸光微微一動,最後還是斂下眸子說道:“讓她進來。”
白櫻蘭身著淡白色宮裝,笑臉盈盈的走了進來,氣色瞧著好了不少。
一進來,白櫻蘭就開口問道:“王,那支紫翠玉簪是否能借妾把玩幾天?”
“......”夜千辰凜了凜眸子,拳頭握得更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白櫻蘭一點也不怕夜千辰,因為她對夜千辰恩重如山,她知曉他心中有多看重她,也知曉他對她的愧疚如江水滔滔。
所以即便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白櫻蘭仍舊繼續用帕子捂了嘴說道:“王莫要怪妾心急......隻是因妾約了幾位美人要去禦花園賞花,所以想戴著那支紫翠玉簪去,也好叫她們開開眼。”
夜千辰默了片刻,這才僵著嗓音說道:“那簪子......孤應了紀美人,再借她把玩幾天。”
“可是王昨兒答應妾......”白櫻蘭的唇抿成一條線,失望地看著夜千辰。
夜千辰心中早已萬分愧疚,他既寵幸了紀若晴就已讓白櫻蘭十分難過了,可他偏偏連那簪子也沒有拿回來......
夜千辰垂下眸子,不敢看白櫻蘭受傷的目光,隻好盯著眼前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說道:“她沒見過世麵,拿著那簪子不肯撒手,你莫要與她計較。過幾日,孤一定拿來給你。”
“......”白櫻蘭知道夜千辰雖然什麼事都順著她來,無論她多無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可若是他決定了的事情,那她無論怎樣說,他也不會改口的。
白櫻蘭隻好作罷,提起了另一件事:“還有一件事,妾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夜千辰沉聲說著,神思卻有些飄,心思不知飛哪兒去了。
或許還是昨日那春水旖旎,無限風光不可說的夜晚。
白櫻蘭咬咬牙,徑直說道:“妾昨日去纖雲殿,聽說紀姐姐為了承恩雨露,每回侍寢前都要喝一碗特製的湯藥,妾身子不好,王憐惜妾怕妾承受不住,所以從未召過妾侍寢。但妾聽說那藥喝了之後便能經受住侍寢,所以妾也想試試那藥,便遣人去纖雲殿的小廚房取了些藥渣子來,未曾料到......”
白櫻蘭抬起眸子,發現夜千辰正眸光幽幽的死死盯著她。
她咬了咬唇,繼續說道:“......未曾料到,妾將那藥渣給張神醫瞧了瞧,盼著他給妾也開一副同樣的方子,可張神醫說,這藥喝了......對王不好。”
夜千辰劍眉皺得死緊,臉沉如水,幽深的眸光仿佛能刺穿人心,可他卻仍舊未發一言。
白櫻蘭泫然欲泣,將用油紙包著的藥渣呈到了夜千辰麵前:“王,這藥對紀姐姐有益無害,可是卻會讓您沉溺於**之事,難以自拔......您是一國之君,合該勉勵勤政,紀姐姐怎能......怎能這樣害您......”
夜千辰望著前方一片虛無,眸中是浮浮沉沉的霧靄,良久,他才沉著聲音開口道:“宣張神醫覲見。”
......
很快,張神醫就來了。
他所說之言,和剛剛白櫻蘭說的一模一樣。
夜千辰又喚了幾個資深的禦醫來,他們雖不如張神醫,但也瞧出這藥有些問題,似乎是有些令人上癮的毒性。
張神醫長歎著說道:“這藥於紀美人來說,是藥。可於王來說,是毒.藥啊!王身體內的毒素,已積攢了些時日,雖不傷及龍體,卻易讓您神思恍惚,耽誤朝政,合該快些解毒才是。”
“解藥何在?”夜千辰擰眉,渾身仿佛凝了一層冰霜。
張神醫搖了搖頭:“恕草民醫術淺薄,這毒實乃歪門邪道,草民不能解,隻能去尋下毒之人,交出解藥。”
白櫻蘭趁機說道:“王,妾原以為隻是藥,沒想到紀美人下的竟然是毒!如此大罪,實在不可饒恕,王合該讓她交出解藥,斬首示眾,才能警醒後宮諸位美人。”
夜千辰沉默片刻,才幽幽看著白櫻蘭說道:“孤知道你恨她。若不是她,你就......”
看到白櫻蘭臉色驚變,恍若受驚的雀兒,眸中泛起痛苦之色,夜千辰不忍再讓她想起當年的痛處,隻好換了個說法。
“你入宮後孤才知道,你替她受了苦,她卻在紀國做著公主享著福,孤知你心裡不痛快。所以你來王宮後,孤並未將她趕走,反倒縱著你欺負她,替你折磨她......”
“可是妾現在隻想要她死......!”白櫻蘭眸中露出片刻的猙獰,意識到失了態,立馬又低下頭來。
不料夜千辰並未看她,而是徑直起身,衣袂飄飄,朝外走去。
他答應過白櫻蘭,一切都由著她,更何況她隻是想殺了這個給他下毒的女人。
近日他為何變得如此奇怪也終於有了解釋。
夜千辰心底沉沉,嗓音枯澀:“好,孤這就去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啦~~
我這麼勤快,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