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晴真的頭也不回往前走著, 隻剩下身側一群狼狽的隨從們在彎腰拾掇著地上摔得亂七八糟的木箱。
紀若餘回頭冷冷瞥著夜千辰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 快步走到紀若晴身邊, 不知同她說了什麼, 引得紀若晴眼角彎彎,晶澈透亮,雖帶著麵紗可隻露出杏眸的笑都惹得行人們紛紛側目,目露驚豔, 而這副兄妹情深的畫麵卻讓夜千辰覺得十分......紮眼, 並且想順便戳了這朱雀街上所有行人們的眼睛......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同紀若晴雖不是正經夫妻, 但好歹她也侍過那麼多回寢了, 難道就一點恩都沒?
夜千辰從未見過如此薄情寡義的女人,隻覺得胸口悶得不行, 完全提不上氣來。
可是身體......卻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紀若晴真聽著紀若餘跟她描繪離宮後的美好藍圖。
紀若餘打算先帶著她沿著瑞江坐船往西,欣賞欣賞以後都將回到他手中的壯闊的河山, 瞧瞧曾經全是紀國疆土之上的盛景。
紀若晴也是才知道,這瑞江是從東往西貫穿著夜國、昊國和原來的紀國的。
夜國在東邊, 昊國在西邊,而原來的紀國是夾在這兩個國家之中的。
隻是後來紀國被昊國滅,昊國吞並了紀國的疆土,夜國也趁機搶占了幾座城池, 每每提及紀國被瓜分的場景, 紀若餘便眼眶微紅, 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紀若晴這具身體也會控製不住的輕輕顫抖,隱約有著悲哀共情之意。
不過現在是人來人往的朱雀街,四下都有行人,紀若餘必然不會露出自己脆弱感傷的一麵,同紀若晴說的時候,也是抱著以後必定複國的堅定口吻,隻說帶她看看未來將要屬於紀國的大好山河。
紀若晴本來就對這些鬥爭沒什麼概念,而且束縛在王宮久了,隻要聽到能出去玩,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就連走路的步伐也不自覺的輕盈了三分。
夜千辰跟在她身後,雖聽不清他們兄妹二人在小聲商議著什麼,但見她這出了王宮便如同久居金絲籠突然得了自由的雀兒,竟高興成這般模樣,他目眥欲裂的死死盯著這二人的背影。
說起來,他們兄妹二人倒都是生得神仙一般的樣貌,既是紀若晴蒙著麵紗,紀若餘穿著最普通的月白色袍子,卻依舊惹得路上行人們紛紛側目。
更何況身後還跟著一個比紀若餘更加好看但渾身的氣勢也更加可怖的夜千辰。
紀若晴也注意到夜千辰一直在身後跟著她,但她渾不在意。既不回頭看他,也沒搭理他的心思,隻自顧自的與紀若餘說著話,感受著身後越來越濃烈的寒冷殺意,卻絲毫不懼。
等到馭車的小太監將車攆重新扶好,放在上頭的各式木箱都歸了原位後,又過來請紀若晴和紀若餘上車。
紀若餘瞥了瞥身後還亦步亦趨跟著他們臉色難看至極卻就是不說話的夜千辰,輕聲對紀若晴說道:“晴晴,快上去罷,我們儘快出城。”
“嗯。”紀若晴應得隨意,比紀若餘更加吝嗇,竟然連瞥都未瞥身後的夜千辰一眼,就提了提裙擺準備踩著木踏上去。
可是......一個微涼有力的大掌直接捏住了她的胳膊,還有那低幽仿佛磨著牙的聲音:“紀、若、晴!”
紀若餘臉色驟變,直接拽住夜千辰的手:“夜千辰,你鬆開我妹妹!”
夜千辰用的力氣不大,但紀若晴卻依舊很反感,甚至渾身都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或許是那日被他強行......的後遺症,她立馬仿若見了鬼似的甩開夜千辰的手,避若蛇蠍的說道:“夜千辰,你要乾嘛?!”
見她學著紀若餘的語氣疏離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夜千辰又覺得心裡驟然一痛,仿佛被紀若餘的銀針紮了似的,難受得緊。
可餘光瞥去,紀若餘的手裡空空如也,明明沒有對他動手。
夜千辰緊皺著劍眉,目光幽深落在紀若晴那美得不像話的眸子裡,沉聲說道:“紀若晴,你同孤回宮。”
紀若晴亦不甘示弱的回望著他,眸子裡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執拗與無畏,他很早就見識過了,隻是以前她小心翼翼的藏在眸子深處,現在卻是毫無顧忌的都坦蕩露了出來。
是覺得他沒有利用價值了麼......夜千辰又覺得心裡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鬱躁,很想殺人。
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隻是猶疑片刻,眸光幽幽的盯著紀若晴說道:“孤答應你。若你跟孤回宮,這紫翠玉簪......孤送給你!”
後麵幾個字,夜千辰真真是把不情不願四個字表現得淋漓儘致,仿佛是有人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說出來的。
隻有匆匆趕來的蘇全知道內情,嘴張成了雞蛋大小,一臉震驚的看著夜千辰。
王......王竟然答應把紫翠玉簪送給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