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田野間的小土壟上時,正在田間作息的鄉親們都直起腰來看著他們倆。
都是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臉上自然有些滄桑歲月的痕跡,或是皮膚黝黑,或是皮膚粗糙。
但他們臉上不約而同的都露著些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他們倆,有祝福,似乎也有些戲謔,還有些旁的紀若晴看不懂的含義。
紀若晴埋頭走著,臉上的紅暈已經從臉頰處蔓延到了耳朵尖子上,在陽光照耀下甚至映出了些許的嫣紅色。
葉辰偷偷瞥了她一眼,唇角忍不住輕勾,卻沒說話,隻是帶她到了一處院子前。
這院子也是最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修著竹籬笆,院子裡種著些小菜,還串了些紅辣椒掛在門邊。
紀若晴還在打量著這座小院,可也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再試圖回憶她的記憶中到底有沒有這座小院的時候,腦海裡又翻江倒海一般疼得難受。
葉辰已經抬手敲了門,很快便有位婦人打扮的女子出來開門。
紀若晴一時間怔在原地,看得有些傻了眼。
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子,眉不施而黛,唇不點而朱,肌膚雪瑩透徹,杏眸轉盼流光,即便是做婦人的打扮,也美得似仙女下凡一般,渾身上下皆是昳麗出塵的氣質。
再加上歲月雕琢,雖她的眼角沒有褶皺,可眸子裡卻多了些年輕女子沒有的風韻,更顯得深邃而迷人,氣韻十足。
這......這是她的娘親麼......?
怎......怎麼會這樣好看......?
紀若晴傻傻愣在原地,癡了一般看著那女子。
那婦人打扮的女子看清門口站著的是葉辰和紀若晴後,臉上綻出抹笑意,嗓音也是溫柔又動人:“小晴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們倆快進來吧,彆傻站著了。”
她的柳葉眉彎彎,有一顆嫣紅的朱砂痣點綴在眉尾,因這一笑,那顆朱砂痣便愈發顯得鮮豔奪目,看得教人移不開眼。
紀若晴盯著那顆朱砂痣,愈發回不過神,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尤其是腦子裡,一片白蒙蒙的光。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了屋子裡,手上端著一碗她娘親剛給她盛上的熱茶,縹緲的熱氣往上蒸騰,熏得眼前有些模糊隱約。
葉辰就坐在她的身側,安靜淡然的回答著她娘親提出的問題。
“小晴何時醒的?怎也不來個信兒告訴我們一聲?”
“昨日。”葉辰淡淡瞥了紀若晴一眼,頓了頓又說道,“小晴出了些問題......她......什麼都記不起來......”
紀若晴茫然地望著正一臉擔憂又訝然的看著她的娘親,撫了撫盛著熱茶的碗沿,小聲說道:“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白,名喚白染。”白氏認真回答了紀若晴的問題後,又歎了口氣,“這是造了什麼孽......”
紀若晴咬了咬唇,左右環顧了這間屋子,都是些尋常擺設和家具,比她和葉辰的屋子似乎多了些擺設,但依舊沒有任何熟悉感。
“我從小到大都是在這兒長大的麼......?”紀若晴蹙了蹙眉尖問道。
白氏愣了愣,瞥了葉辰一眼後,點頭應道:“是的,你可還記得?”
紀若晴沮喪的搖了搖頭。
白氏抬手摸了摸紀若晴的發髻,她的手又柔又軟,跟她的聲音一般:“小晴莫怕,這會兒你爹和你哥哥也該回來吃飯了,等見了他們,你或許能想起些什麼。”
紀若晴目光有些茫茫然的點點頭,沒有注意到白氏和葉辰對視上之後又迅速低下頭,表情有些心虛又難以言明。
紀若晴聽白氏說,她爹和哥哥都下田勞作去了,最近各家各戶都在忙著插秧苗,隻有吃飯這會兒能得空歇會兒。
紀若晴坐在屋門口守了一小會兒,就看到兩道修長的身影一前一後的往她所在的小院走過來。
兩人皆是尋常的農家打扮,穿著最簡單的麻布衣裳,可即便是隔遠了,她也能瞧出他們的氣質和之前見到的鄉親們氣質迥然不同。
等到他們靠近了,紀若晴又傻了一回。
她的爹爹是位十分英俊的中年人,歲月仿佛不在他身上留下壞的痕跡,隻是似釀一壺酒,越久越醇香濃鬱,成熟而沉穩的氣質十分出眾,完全不似種田的農夫,更像是歸隱山林的隱士。
至於她的哥哥......
紀若晴眸子亮了亮,從她哥哥的身上,她找到了些許的熟悉感。
她的哥哥也是一襲尋常麻布衣裳,可卻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最粗陋的衣裳也遮不住他一身的風華。
清雋的容貌上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瞳眸,映著輕輕淺淺的細碎日光,笑容治愈又溫暖。
他臉上盛放著的笑容,仿佛是這個世間最好的寶藏。
就在他笑容溫暖又寵溺的朝著紀若晴走過來的時候,紀若晴也忍不住朝著他綻放出盛大的笑容。
“小魚哥哥!”
紀若晴直接又迫不及待的撲進了哥哥的懷裡。
這個清冽又溫暖的懷抱,她好像懷念了好多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