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著乾什麼，功課可做了？書可都背熟了？”白先生是個四十出頭的嚴肅男子，教學極為嚴格，蒙學學童們都怕他。
陶思耀不敢再說，灰溜溜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白先生目光掃過一群學童，最後落到霍元霖身上。
“霍元霖，你身體可好全了？”
霍元霖起身道：“已經好全，勞先生擔心了。”
白先生額首，又說：“聽你大哥說，此番你吃了苦頭，下定決心要考取功名，既如此，往後上課便要專心致誌，若再有敷衍了事，老夫可不會輕饒。”
霍元霖苦著臉，大哥這是要斷他後路：“學生知道了。”
“坐下吧。”
白先生點到為止，開始上課。
霍元霖收斂心神，難得認真了一次。
受到後世影視劇的影響，霍元霖上學之前，總以為古代蒙學就是讀《三字經》，等真正入學後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霍元霖都準備好搖晃腦袋讀三字經，結果卻發現自己太小看古人。
入學之後，先生會從識字、寫字、開始教學，識字也是從易到難，並且有專門的識字啟蒙讀物。
就像是寫字，霍元霖也是從“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二”這樣筆畫少的開始，且還是老師手把手教導描紅，甚至有專用的米字格。
學教材前先識字，識字還是字畫結合，最後才開始學理訓。
等識字之後，讀書、背書、溫書才會變成蒙學的主要功課，白先生便認為學童“多記性，少悟性”，要求他們將每日課程倒背如流。
一直到學童們能夠粗通文意之後，真正的“讀書”才開始。
霍元霖如今正在這個環節，講課之前，霍先生便要先抽背前一日的功課。
左一的學生已經起身作揖，將書本放到先生桌上，然後侍立一旁，背誦前一日的課文。
白先生正襟危坐，若是學生背得好，便微微點頭。
輪到陶思耀時，卻見他背得結結巴巴，到最後滿頭大汗，聲音不如蚊子大。
白先生沉下臉：“攤手。”
陶思耀苦著臉伸出左手，先生舉起戒尺就狠狠三下：“回去繼續讀，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黑胖子吸了吸鼻子，回頭還狠狠瞪了眼霍元霖，一副要看他熱鬨的樣子。
可惜這次他注定失望，白先生知道霍元霖請假，隻多布置了作業，並未抽背。
檢查結束，白先生才開始新一天的教學，此處略過不提。
等他一走，黑胖子卻蹭的一下站起身，大聲道：“霍元霖，你十歲了還在蒙學，居然說要考取功名，真不怕人笑話。”
霍元霖頭也不抬：“我十歲，你九歲，咱倆大哥不笑二哥。”
“誰跟你咱倆，哼，你大哥陰險狡猾，奴顏媚骨，隻會在聖人麵前搬弄是非，而你更是沒本事的跳梁小醜。”黑胖子罵道。
霍元霖沉下臉。
他哥與黑胖子的兄長有些官司，同朝為官有些齟齬很正常，偏這小胖子不知從家裡頭聽了什麼，偏要跟他過不去。
“我大哥是禦史，有監察之責，被他彈劾那就是立身不正，活該倒黴。”
霍元霖盯著他冷笑：“是你家中哪位長輩做了虧心事，被人發現吃了責罰？”
陶思耀臉一黑：“你胡說。”
“我要讀書懶得理你，再敢說三道四，我回家告訴大哥去，看誰倒黴。”霍元霖冷哼。
陶思耀驚道：“你，你居然告家長，你不要臉。”
“對，我就是這麼不要臉，你能拿我咋滴，有本事你來打我啊。”霍元霖嗬嗬笑道。
陶思耀氣得頭發直立，到底被人拽開去，真要敢在學堂裡打起來，他們可都是會倒黴的。
旁的學童勸他：“算了算了，真鬨起來你也討不了好，霍二奸猾的很，你還沒吃夠虧嗎？”
陶思耀卻不服氣：“不行，我得想個法子教訓他，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霍元霖都能感受到黑胖子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他沒放在心上。
他越是輕描淡寫，黑胖子越是氣惱，忽然小眼睛一轉，想出一個壞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