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刺殺遭遇,早已讓菲利克斯變得現實而理性。
他不會像鬆鼠一樣將食物都藏起來,充滿危機感的他信奉的是‘該用的時候就要用’的利益主義,利益最大化是他遵守的唯一法則,哪怕是要分享母親的遺產。
索妮婭答應了,但又沒完全答應。
她提出一個讓菲利克斯感覺匪夷所思的條件:她要帶朋友參加這次行動,並且她會從自己獲得的寶藏裡分出獎勵給朋友。
一開始菲利克斯也以為自己遇到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聖人了,但轉念一想就明白索妮婭的擔憂——她害怕自己殺人奪寶!
若不是有特洛讚教授的支持,索妮婭幾乎就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外地大學生,但饒是有特洛讚作為靠山,她跟菲利克斯這種本地貴族合作都無異於與虎謀皮,她隻能將菲利克斯往壞處想!
而她找來三個舍友,就能很好地攤薄風險,英古莉特是外地小貴族子女,洛依絲是本地商人之女,阿黛爾的父親是迦樂世政務官……重點是洛依絲和阿黛爾,她們兩個身上肯定有報警道具,一旦遇險就會向警務廳發出地址信號!
再加上她們都向家裡報告行蹤,菲利克斯還得小心護送這幾位大小姐回校,不然出了什麼事,貴族院第一個不放過他。
菲利克斯很佩服索妮婭的謹慎,但他自然是不願意有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便據理力爭誘之以利,甚至願意將分成比例從五五改成四六,可以說是相當卑微了。
但索妮婭還是那句話,‘你不答應我就不要這份寶藏了’,死死拿捏住菲利克斯的底線。
談判的贏家永遠是最不在乎的那個。
菲利克斯知道寶藏對自己的提升有多大,最後還是屈服了。
在索妮婭介紹完情況後,舍友們紛紛警惕地看向菲利克斯,像小雞一樣躲在索妮婭後麵,菲利克斯都氣笑了:“如果你們還擔心現在就可以離開,隻要你們在外麵彆亂說話就行。”
“不,我要留下來保護索妮婭!”洛依絲義正言辭地說道,眼裡卻是躍躍欲試,阿黛爾也是一副圍觀不怕事大的樣子。
英古莉特更是直接:“我隻是很好奇需要術靈開啟的寶藏會是什麼樣子。”
連伏斯洛達二少爺都渴求的寶藏,她們這群術師學徒不好奇才奇怪。她們終究是十幾歲的青蔥少女,怎麼可能不向往這種宛如情節裡的寶藏橋段?
菲利克斯歎了口氣,拿出五份空白封膜合同,“那就先簽訂合同吧。”
索妮婭等人心裡暗呼一聲奢侈——封膜合同是很常見的器靈道具,原理是將‘奇跡·虛境誓約’暫存到紙張上,簽訂合同的人都會受到虛境製約,一旦違約就會被虛境製裁,輕則長睡不醒,重則靈魂消亡。
封膜合同價格不低,市場價等同於一翼術靈,非重要交易不用。菲利克斯能一下子拿出五份,除了說明他有錢,更說明這份寶藏價值非凡,不然他不會投入這麼多。
封膜合同的使用方式很簡單,使用者揭開封膜後,直接對著合同模板照抄就行。有塗改或者字跡醜都沒關係,隻要抄錄完成並且簽名的五份合同可以重疊在一起,就意味著五份合同內容相同,誓約生效。
事前封膜、分彆抄錄、重疊檢測,這些設計都是為了減少術師在合同上做手腳的可能。事實也證明封膜合同值得信任,像索妮婭的學業貸款合同就是用封膜合同。
合同模板很簡單,就是不許泄露這個地下室發生的所有事,不許用任何方式留下記錄,不許暴露關於寶藏的一切,無論得到什麼都要自己想辦法隱瞞出處以及不許牽扯到菲利克斯本人。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和索妮婭將平分地下室的收獲,然後索妮婭再和英古莉特、洛依絲、阿黛爾三人分配寶藏。
其實就是一份保密和分成合同。
抄寫的時候,阿黛爾悄悄問道:“索妮婭,你為什麼會拒絕假結婚這個提案?換做是我,我肯定不要寶藏,而是選擇假結婚……那可是伏斯洛達紋章啊……”
洛依絲也很好奇,看著索妮婭。
索妮婭臉色有些不自然,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丟人!”
什麼丟人?
跟菲利克斯假結婚丟人?
還是走這種捷徑躋身貴族階級丟人?
如果是英古莉特說這句話倒罷了,但你可是索妮婭·瑟維啊!
洛依絲和阿黛爾都無法理解,畢竟在她們看來,索妮婭可算不上光明磊落,更重要是,她們都不覺得索妮婭是重視顏麵的人啊,丟人算什麼,丟錢才心痛!
她們無法理解,菲利克斯也無法理解,唯獨英古莉特隱隱猜測到什麼。
倒不是因為她和索妮婭關係有多好,而單純是因為她們都來自小地方。
跟迦樂世這種思想開放的大城市不一樣,小地方觀念是很保守的,雖然在城市人看來隻是落後和老土,但在鄉下人心裡,有些事卻是不能兒戲對待。
譬如,婚姻。
或許是因為索妮婭迅速融入這座城市,讓其他人都覺得她是一個很現代很潮流的大學生。但英古莉特知道,索妮婭骨子裡仍帶著鄉下人獨有的天真和幻想,譬如相信努力就能成功,譬如相信吃苦就能前進,譬如相信……婚姻是神聖的,愛情是純潔的,不能有絲毫瑕疵。
她或許將婚姻視為上升渠道,但她沒有因此丟棄自己的矜持,不然外麵有的是很油的貴族二代。她隻是想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婚約對象,然後從一而終經營婚姻。
並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拿來交易,像這種事,城裡人是不明白的。
當然,除此之外,英古莉特感覺索妮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膨脹了——走捷徑固然是很輕鬆,但既然可以靠自己取得成功,那為什麼要讓自己這份榮譽蒙上汙點呢?
索妮婭被英古莉特看得有些毛了,“你盯著我乾什麼,我臉上有字嗎?”
“嘻嘻,你害羞了?”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