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和前麵玻璃是雙麵玻璃,外麵看不見裡麵。
看著小夥踩著炎熱的街道,吹著口哨提著飯盒走到畫室,剛進門似乎就被老板罵了一頓。他點頭哈腰露出討好的臉孔,然後暗暗朝其中一個飯盒吐口水,恭敬地走進去。
整個過程裡,費南雪一直沒動,手還保持著夾煙鬥的姿勢。
他視線追逐著小夥的背影,直至後者消失不見。
最後,他開車回政務廳,將車報了公損。
他沒買過那個小夥的一幅畫,也沒派任何人去幫助小夥,事實上在那以後,他就再也沒去見小夥。
就連獲取小夥的最近情況,費南雪都是以‘提防食人魔惡性犯罪’的名義,委托狩罪廳調查十幾個食人魔,小夥正是其中之一。
在費南雪與小夥隻相隔著一麵薄薄的車窗,但他卻不敢拉下車窗的時候,這位從底層崛起爬到凱蒙市權力之巔的男人,終於明白這個國度的病態可怖之處。
八年後,1668年,碎湖血月審判現場。
費南雪看著臉色發白的安德萊耶,說道:“你知道嗎,在絕大多數國度裡,各種族都維持家庭這個基本單位……”
肯門下意識說道:“那是因為他們落後。”
“我沒興趣爭論家庭製度是落後還是先進,我隻提出一點。”費南雪露出猙獰的笑容:“其他國度裡也不是沒有統治種族,但他們的統治種族基本都可以自主繁衍,甚至因此誕生了皇室、貴族!”
大家的臉色越來越白,被血月照得越來越紅。肯門近乎是在哀求:“所以他們階級固化,他們落後,血月國度才是最文明的國度——”
“我們之所以禁止家庭的出現,是因為我們的統治種族無法自主繁衍,他們天生就是無家之人!”費南雪大聲咆哮道:“血聖換血,月影洗月,他們在改變種族後就失去繁衍能力,想要發展新子裔,就必須讓其他種族成員接受他們的改造!”
“血月二族就像無法獨自生存的寄生蟲,他們汲取各種族的最優秀人才化為自己的成員,吸收各種族的營養壯大自身,從而奴役各種族千年!”
“為什麼我們不能有家庭?因為血聖月影摒棄了血緣這個羈絆,所以我們也不許有!這樣,我們就不能因為家庭、愛情、親情這些羈絆而組成一個整體。”
“為什麼強調種族人權自由?因為血聖月影是無性彆無種族無年齡的怪物,他們幾乎是一個天然的整體,而且我們卻會因為種族、性彆、年齡、學曆等原因內訌!他們故意挑動不同種族,不同性彆,不同年齡,不同年齡的人互相爭鬥!這樣,我們就不能因為擁有共同的利益而組成一個集體。”
“《種族人權法案》在我們每個人周圍豎起了高高的厚障壁,《血緣禁止法》阻止我們對這層障壁的任何破壞。從此以後,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隻能獨自麵對研究所和教會這兩個龐然大物!”
費南雪抬起被鎖鏈壓著的左手,指著監獄。
“我們跟那群死刑犯有任何區彆嗎?沒有。”食人魔冷聲道:“死刑犯為監獄榨乾價值,我們被血月榨乾價值;死刑犯被芯片控製言行,而我們被思想控製一生!”
“在血月國度裡,我們從出生到死亡隻有兩條路可走:成為血聖月影,或者成為血聖月影的食糧。”
“血月,是披著文明外衣的野獸,是最為野蠻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