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海瑟爾怎麼跟貝爾戴特打起來了?”
“聽說貝爾戴特被罵矮子。”
“這也太過分了吧,貝爾戴特隻是高得不明顯,至於這樣攻擊身體缺陷嗎?而且森海瑟爾高她這麼多,打起來簡直像是從二樓打消防水龍頭。”
“雖然貝爾戴特有動手的理由,但森海瑟爾沒必要跟她糾纏吧?”
“因為森海瑟爾兩姐妹都被貝爾戴特罵回去了。”
“罵什麼了?”
“大概是罵她們前赴後繼、左右開弓、上援下推、裡勾外連、油嘴滑舌之類的話吧……”
嗒!
依法琳姿態輕盈落到甜品桌上,小皮靴急促一踏,整張桌子瞬間震為齏粉,她起跳劃出一道藍色弧光,從空中接近諾娜,眨眼間右手已經要勾到精靈的後頸!
拳爪奇跡·邪曲!
諾娜體表忽然泛起一陣油光,依法琳的手掌一碰到她的後頸就滑過去了,諾娜反倒是借助依法琳的力量原地旋轉,修長的右腿劃出一道月弧,如同雲感剃刀踢向藍毛!
水術奇跡·燃爆!
轟!
隨著一聲黑煙滾滾的雷鳴爆響,附近的餐桌全部被掀翻震裂!
依法琳從黑煙裡逃出來落到另外一處餐桌上,四肢觸地姿態輕盈,眼眸已經化為豎瞳,神態極類豺狐狼狽。她湛藍清澈的藍發此時蒙上黑汙,高貴華麗的禮服也有幾處出現血汙。
諾娜揮手散去黑煙,此時精靈全身都浸泡在透明的油裡,渾身濕噠噠黏糊糊,每一秒都有油滴從她的發梢指尖衣角滑落,勾出細長的油絲,連地毯都濕透了。
隨著依法琳一聲惡犬低吼,貝爾戴特的姐姐跟森海瑟爾的妹妹再次廝打一起,爆炸聲轟鳴聲不絕於耳,頃刻間晚宴大廳就被糟蹋得跟垃圾回收站一樣,熱鬨得仿佛煙花在這裡炸了。
這種情況毫不奇怪,依法琳雖然主修拳爪派係,但她的戰鬥風格並非熊派而是貓派,打起來將周圍弄得一團糟最正常不過。
因為拳爪派係可以說是入門最簡單的術法派係,名副其實的‘有手就行’的派係,所以拳爪派係的術靈種類是最為繁雜,風格也最為多樣,拳爪派係內部戰鬥風格的差異之大,簡直跟不同術法派係的差異一樣巨大。其他術師自然不會深入了解拳爪術師的內部差彆,籠統地將他們分為‘熊’、‘貓’、‘狼’、‘鷹’四個種類。
依法琳就是典型的貓派,拒絕一切正麵戰鬥,擅長騰挪突襲,不停尋找敵人的破綻和弱點,打起來自然會順便將附近都拆了。
然而諾娜偏偏是近戰派係的天敵——她主修的是水術派係的衍生方向‘油’!
這是一個非常冷門卻強大的水術方向,因為油有兩大特性:潤滑和可燃。將這兩個特性發展到極致,諾娜憑借體表的油膜就能滑走絕大多數近戰攻擊,短兵接觸裡幾乎沒人能真正地觸碰到她的皮膚!
有人會想既然她全身都是油,那把她點燃了不就好了嗎?但根本不需要敵人動手,諾娜自己就會主動引爆身上的甘油,甚至將其作為致命必殺!至於為什麼她自己不受影響,那當然是因為有奇跡了。
雖然是水術師,但諾娜卻擅長爆炸、燃燒、近戰搏殺,堪稱水術師裡的泥石流!因此她打起來也是爆炸不斷,跟擅長逃跑騰挪的依法琳對上,簡直就是拆家雙子!
大多數賓客都幸災樂禍地退到後麵看熱鬨吃瓜,不過也有人感覺看不過去想出手阻止,但這時候旁邊的人就會立刻過去勸他:“你管她們做什麼呢,你沒看到她們自己人都站在後麵觀戰嗎?”
好事者定睛一看,發現貝爾戴特的妹妹安菲爾,以及森海瑟爾的族長琴娜都站在不遠處,默許這場錯誤時分錯誤地點發生的錯誤衝突。至於她們兩個為什麼不下場,大家轉念一想就懂了——琴娜是聖域術師,讓她下場就是欺負人;安菲爾連術師都不是,讓她下場也是欺負人。
唯獨諾娜和依法琳都是二翼術師,戰力上勢均力敵,由她們來維護家族榮譽確實再適合不過。隻不過琴娜和安菲爾站在後麵看自己姐妹戰鬥,有種召喚師看召喚物打架的既視感……
啪!
依法琳後退一腳踩爆宏偉的火山熔岩蛋糕,她自己倒沒事,反倒是濺了旁邊侍仆一身蛋糕。這時候諾娜衝過來淩空一腳,高跟靴上的甘油在狹窄接觸中徹底燃爆,巨大的轟鳴聲在大廳劇烈回響,震蕩眾人的耳膜!
藍毛如同山貓般跳起來掛在天花板的吊燈上,然而諾娜也迅速遠離爆炸地點,順手抱住那個卷入她們戰鬥中的倒黴侍仆。她隨手一甩,將身上滿是蛋糕和油的侍仆甩出去,賓客們離開讓出一條沒有阻礙的飛行通道,好讓這個倒黴蛋圓潤地滾出去。
很好。
諾娜和依法琳對視一眼,準備將戰火燃燒到其他侍仆身上。
但就在這時候,一個沉穩清晰的腳步聲傳入大廳。
她們兩人忽然發現自己身體僵直了,靈魂裡活躍的術靈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空氣在這一刻沉重得如同鉛塊,徹底壓垮她們的脊梁。
穿著精致童裝的可愛小朋友們從兩邊側門魚貫而入,他們看見這亂糟糟的晚宴大廳也懵了一下,然後兩位穿著全覆蓋漆黑戰甲的秘衛掀開幕簾,一位戴著麵紗穿著紫彩長裙的婀娜身影映入賓客們的眼眸裡。
大廳裡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這些不可一世的家族主宰,財團頂流,聖域術師,無一不單膝跪地,低下自己尊貴的頭顱,用敬畏的寂靜迎接聖者的到來。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雖然心裡早就想反了依蘇奪了鳥位,但當她真正出現在自己麵前,這些人卻發現自己連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那些飛揚的野心怦然墜地。
靈魂?奇跡?術靈?……她們絞儘腦汁思考自己屈服的根源,試圖發現什麼特彆之處,試圖論證她的強大存在水分,但所有思緒最終都指向一個令人發寒的可能:那個人什麼都沒做。
貓需要做什麼來讓老鼠逃跑嗎?太陽需要做什麼讓人類敬畏嗎?地獄需要做什麼讓活人恐懼嗎?
雖然她看起來像人,動起來像人,但所有人都清晰意識到那個坐在主位上的東西不是人。
她跟他們的區彆,隻不過是湊巧披了一張人皮罷了。
這也正是最恐怖的地方:他們知道她不是人,卻不知道她裡麵究竟是什麼。這種曖昧的未知,最能勾起本能的顫栗。
“免禮。”
眾人這才抬起頭,看見她後背輕輕貼著王座,雙手放在緊扣放在大腿上,紫色麵紗遮住了她大部分容貌,隻露出一雙宛如綠寶石璀璨的眼眸。兩位秘衛站在兩側,不過誰都知道她們隻是擺設。
女皇不需要守護。
“距離新皇的誕生已經不足一小時。”她一上來就說出一個讓不少人心裡一緊的消息:“新舊交替之際,新皇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接管福音,無暇照顧你們的需求。所以你們有什麼合理訴求,可以現在提出來,瑞音會立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