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血在皮膚上滑過的感覺,就像是在被人撫摸。
沉默螺旋第十五層,格溫抬起頭,看著伊古拉的血液在自己手臂上滑過,心裡忽然掠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原來他的血也是熱的。
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伊古拉本來就是重傷狀態,甚至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黑羽衛隊的那一次集火傷到他絕大多數臟器,就連肋骨都斷了幾根,還有一根斷裂的肋骨插到肺葉。若不是救治及時,他恐怕現在已經踏入地獄。
但就算如此,他仍處於大失血等等負麵狀態,水療術靈的治療也是建立在消耗生命力的基礎上,經曆過這麼一次重傷,伊古拉至少損失幾年壽命,而且也耗儘了他細胞所有儲藏的生命力,正常來說是應該要立即陷入休眠來進行深度恢複。
像亞修在碎湖監獄的時候,每一次身體被搞爛,都是在醫療師的床上睡飽飽再醒來。
欺詐師現在之所以還能保持清醒,已經是用心靈術法欺騙身體的結果。就算他下一秒突然昏過去,他的身體對他也仁至義儘了。
但為了將格溫拉上來,伊古拉不得不壓榨身體最後一絲能量,他剛止血的傷口再次崩裂,剛愈合的肌肉再次撕裂。他這個破破爛爛的玩偶,又繼續往外麵掉棉花了。
嗒。
一滴血沿著他的手背,滑過指節滴落到格溫臉上。這是第一滴,卻不是最後一滴。
不多時,伊古拉的右手化為一條血臂,手臂和肩膀上的所有傷口悉數崩裂。雖然格溫看不見,但伊古拉其他發力部位,譬如左手,胸膛,腰部的傷口也肯定裂開了。
格溫靜靜地望著伊古拉流血的右手,沒有說話。伊古拉仍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入到她的肉裡,也沒有說話。
忽然,格溫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這是亞修送給他們的禮物,在黑袍鎮裡定製,胡桃木柄,黑鋼刃體,刃身鐫刻著耀金色的「格溫」,沒有姓氏,隻有名字,格溫很喜歡這份禮物,平時都不舍得拿出來用。
然而她此時卻顫抖著手,召喚出術靈,先是割爛她那條已經破破爛爛的褲子,露出光滑緊繃的大腿,緊接著―—
“你在做什麼?”
“減重。”格溫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沒有意義。”伊古拉平靜說道:“如果隻是重量問題,你自己都能展開虛翼飛上來。但你不僅無法抵抗往下的墜勢,我用儘力氣也無法將你拉起一寸,可見我們要對抗的,根本不是自然引力,而是淩駕於現實之上的奇跡。”
“有意義的。”她輕聲說道:“至少你不用那麼用力拉著我。”
“我如果有事要你做,我會說。”伊古拉冷聲說道:彆太自以為是了。你如果沒事乾,就好好感受,說說你現在有什麼異常感覺。”
格溫閉上眼睛思索片刻,說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瀑布裡,無窮無儘的激流在衝刷著我而且激流很細很細,細到像是能穿過我的身體”
“我,我就像是水流裡的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