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祁回了家。
在晚飯中,李文彥突然跟李祁提了句,不管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去找他。
不僅宋新筠幾人疑惑,李祁也是心中一驚。
等回了自己水山院,李祁在自己書房內站了好一會兒,才將馬塗叫進來。
“小塗子,你跟我爹說了我就是【知言】,《梁丘傳》就是我寫的了嗎?”
馬塗當即搖頭,“怎麼會?老爺也沒問過小人。”
李祁沉默片刻,見小塗子有些好奇,笑了笑,“彆擔心,沒事,就是我爹可能知道我寫的《梁丘傳》了。”
也是,老爹本就知道他在寫話本,整個李府都是老爹的,他平日裡進進出出,秦祿明的人和豐來書肆的人也常來找他,老爹怎麼可能毫無所覺。
這是知道他的《梁丘傳》被人爭對嗎?
所以告訴他不要害怕,有困難有老爹。
等馬塗出了門。
李祁仰著頭,隻覺眼中有些酸澀。
……
“我手下的人查到徐子野的事了!”秦祿明帶著一人,進門就坐下喘著氣給自己倒水,“來,你來說。”
那小廝打扮的人衝著李祁和陳靜萱行了個禮,這才開口,“小人帶著人從被徐子野贖身的那醉音樓戲子開始查,這戲子名藍鴦,據說每回徐子野和蘭雅居的王掌櫃去,都是他在服侍。
日久生情,徐子野就將藍鴦贖身,放置在京城一小院子裡,沒帶回家裡,普通民間院子,進了個外來人,周圍人家都會好奇打聽,對他也是了解一二,但了解不多,就知道這人來了沒多久就死了。
之後我們收買了徐子野家一個粗吏,原來,這徐子野的丈人是個有些積蓄的鄉紳,起初徐子野在京城的生活,全是他老丈人在支持,所以他夫人也是個出了名的母老虎。
但是後來徐子野寫話本出了名後,就總愛背著他夫人偷人,而且不論男女,之後藍鴦的事就被徐子野夫人知道了,是他夫人叫人去,活生生把人打死的,但這事不光彩,加上藍鴦也沒個親人朋友,沒人替他主持個公道,徐子野花了些錢,做個病例,就說人病死了,裹了席子扔山上埋了。
我們收買的這個粗吏當初就是抬著屍體去埋的幾個人之一,還得了封口費,隻是那母老虎做事實在太狠,我們其實都還沒說什麼,這人就主動帶我們找到了當初埋藍鴦的地方。”
又是一條人命。
李祁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蘭雅居的王掌櫃知道嗎?”陳靜萱問道。
那小廝不好意思的挪了一下,聽到陳靜萱的話,頭也埋的更低了,“自然知道,他和徐子野交好,每回找藍鴦,都是一起的,徐子野給藍鴦贖身後,也經常一起去小院找藍鴦。”
陳靜萱麵色一白,強忍著惡心,“這畜生!你先出去吧。”
等人出去,陳靜萱的憤怒還沒平靜下來,李祁也將難受埋在了心底,其實對於李祁和陳靜萱來講,雖然知道世界的黑暗麵,但終究遠離權利和紛爭,家庭人少和睦,難有見得人不正常的死亡。
反到秦祿明或許見得多些,但也更加無可奈何。
還是秦祿明先開口打破了沉寂,“現在他們所有罪證都有了,我們可以直接報官了。”
陳靜萱臉上的怒氣緩和了不少,可眼中卻更加銳利,“我去!如今我是這豐來書肆明麵上的管事,表弟需要穩在後麵,小公子是我們豐來書肆的底牌,而且年紀小,更不能出麵,我去再合適不過了。”
李祁和秦祿明看向陳靜萱,“好。”
……
此事本是普通的商業之爭,陳靜萱在衙門報案,而後牽扯出了藍鴦人命一事,最後由尚書省下刑部接手,徹查這場人命官司,其餘事項再由京中衙門判決。
聽聞最後蘭雅居和徐子野家多人被抓,徐子野夫人背叛死刑,李祁突然想起曾聽過的一句話,‘人死之後,所有善意都來了。’
此事審理時是在衙門公開審理,許多人這事與聽聞蘭雅居和豐來書肆有關,更有子規公子參與其中,都跑來圍觀,李祁與秦祿明也換了身尋常衣服,跟在圍觀的百姓中。
這也是李祁第一次親眼瞧見那人人稱讚的子規公子,唇紅齒白,書生氣濃,聽聞他也是有一兒一女的人,誰又能知這幅溫和書生的皮下,裝了怎樣的妖魔。
那王掌櫃,也是一麵相和氣的,有些胖胖的中年人,隻眼角中藏著的精明,讓人不敢小瞧。
可惜,徐子野那夫人被刑部帶走,不然李祁也想看看是不是也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一個能將人活活打死女人,怎麼可能就犯沒有其他案件。
看著陳靜萱跪在公堂之上,陳詞激昂,條理清晰,李祁周圍就一直有人感慨。
‘這原來就是豐來書肆的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