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扶阿回到自己的院子,整個院子仿佛進了野獸一般,本來整齊的家具,四處零散著,明顯是被強大的力道破壞,空氣中才殘留著血腥的氣息。
扶阿聳聳鼻子,這血腥味……跟之前他去的那林員外弟弟的院子裡一模一樣。
裡麵應該存在的東西跑了出來?到了他院子裡?
好在他本身就沒放什麼東西在房間裡,除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其他都隨身攜帶著。
關鍵是關著的東西跨越好幾處院子,來到他休息之處撒野,這府中各處,竟然毫無動靜!
扶阿直接盤著腿在院子裡打坐,至少今夜應該是沒什麼幺蛾子了。
等天色一亮,扶阿就直接請見了林員外,說是自己走南闖北,也學了些手藝,感覺這府中有邪祟之氣,問林員外平日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林員外自然滿口說是沒有,還讓扶阿彆多心。
扶阿見此也不在提及,隻說竟然來了留縣,這幾日都在府中做客,也沒四處走走,還請林員外帶路,正好讓他見見留縣的風土人情。
林員外掙紮片刻,臉色扭曲,但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叫了幾個小廝跟上,出了門。
扶阿的觀察向來靈敏又仔細,明顯感覺到了今日這林員外的不同,連日常的笑容都淡了些許,莫名帶著些急躁之意。
等路過一段無人的野外,扶阿迅速動手製住了林員外和那幾個小廝。
紙人身上的月光化為一條條鎖鏈,將眾人纏繞起來。
扶阿知道自身修行的清靈之氣就是各種妖魔邪祟的克星,直接將自己的清靈之氣打入了林員外的體內,然而出乎扶阿的意料,林員外並無任何異常,甚至還大神聲斥責扶阿想乾什麼。
那憤怒的表情,要不是扶阿清楚其中的詭異,恐怕還真以為自己搞錯了。
林員外雖試探不出來,但周圍那幾個已經在嘶吼的小廝確實顯露了異常。
這幾人皆麵色猙獰,臉上幾乎皮肉分離,露出薄薄的皮膚底下那黑紅的、腐爛的血肉,張著白森森的牙口,衝著扶阿吼叫,若不是還有紙人的牽製,怕是真的要撲到扶阿身上。
腐爛的氣息一瞬間蔓延開來,扶阿甚至能看到那些小廝裂開的皮膚底下,冒著黑黃色的膿泡,小小的、密密麻麻的,不斷生長有炸裂。
扶阿轉頭看向林員外,“員外可知自己下人是這樣的怪物?”
林員外咧嘴一笑,再不見任何憤怒之意,“扶先生在說些什麼啊?什麼怪物?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你仗著有些神奇的手段,無緣無故捆了我的人,還張口汙蔑我的人是怪物,天下哪有這樣的事?”
林員外的語音剛落,那本還在扶阿清靈之氣底下不斷掙紮的幾個小廝瞬間就平靜了下來,本來崩裂的皮肉也恢複如初,隻是比尋常多了幾分灰白。
眨眼間,方才一幅駭人的情景仿佛都是幻覺。
隻是……
本來看著一切如常的幾個小廝,此時也都多了幾分死氣,臉色僵硬,皮膚灰白,不再有起初活人般的生動,就像是被刷了漆的人偶。
而被紙人化成的鎖鏈束縛住,又被扶阿清靈之氣纏繞的林員外,也從束縛中掙紮出來,不見走動的,眨眼就到了扶阿麵前,與扶阿麵貼著麵。
扶阿一驚,正要後退,卻發現身體早已無法動彈,隻能睜著眼睛,看著林員外的嘴越裂越大,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此時天色竟已微暗,明明片刻之前還是晴光照耀。
扶阿蠕動著嘴,艱難的出聲,“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昨晚來我院中的又是誰?”
此時林員外早已扭曲了臉色,活似一個笑容燦爛的詭異瓷偶。
“昨晚?對……昨晚……我去找你,你為什麼不在?你知不知道我忍的好辛苦……”
林員外嘿嘿笑著,口水低落在扶阿衣襟上。
“他是不是告訴你,叫你晚上彆出門?所以我就主動去找你了……你怎麼不在?”
似乎覺得扶阿已經是掌中之物,林員外沒有立刻殺了扶阿,還有閒心跟扶阿聊著天。
不……不對,這怪物還在等時間,正好,他也在等。
“你說‘他’?‘他’是林員外?那你又是誰?林員外那瘋掉的弟弟?”
整張麵孔已經完全扭曲起來的怪物,沒有回答扶阿的問題,隻是自己在那不斷的說著,“吃掉你……吃掉你……好香啊~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人~”
此時的天邊將暗未暗,隻剩那麼一點太陽餘輝在做最後的掙紮,另一邊的深藍天空上,瑩白的月亮也悄然掛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