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方班主，你可算回來了，你家那媳婦一大早出了門，現在都沒回來，又沒帶上好兒，小丫頭現在肯定餓的不行了，一直哭著呢，我正打算去叫人，你就回來了。”
方建本變了臉色，連忙開門將門後的好兒抱了起來，邊安慰邊對著老嬤嬤道謝，“多謝嬤嬤了，明日我再上門拜謝！”
“都是鄰裡的，說什麼謝謝，就是你家那媳婦……算了，你們兩口子的事，我一個老婆子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怎麼著，孩子也得管吧，怎麼能將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留在屋裡，留了一整天！？要是出了什麼事？連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說完就杵著拐杖顫巍巍的離去。
一邊走一邊還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麼，但是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在說著方建本兩口子。
等方建本安撫好好兒，又照顧著她睡著，等到天色徹底暗了，方夫人才慢悠悠的坐著馬車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許多貨物的年輕人。
一看就是出去買了許多東西，知道天色晚了才知道回來。
方建本坐在椅子上，沉著臉色，沒有憤怒，也沒有傷心，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自己夫人吩咐那兩個年輕小夥把一堆東西堆在角落裡。
等兩個年輕小夥走了，方建本才開口道，“你是不是想要封休書？”
方夫人美滋滋的整理東西的身影一頓，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你說什麼？方建本，你再說一遍！？”
方建本看著麵前依然美貌的婦人，整個身體好像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如果你真的不想過下去，我也不給你休書，咱們和離吧，好兒跟著我。”
這一回，方夫人確定自己是真的沒有聽錯，“方建本！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麼多年……老娘跟了你這麼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眼看著日子好過了些！你居然想休了我！？你說！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是不是外麵有人啊！？”
“方建本！你還有沒有心！？你……”
“夠了！好兒在睡覺，你給我安靜點！我就問你到底想不想過下去！？”
“到底是誰不想過下去！？你在外麵有人了還不準我說啊？方建本，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外麵沒……”
到底是顧忌著還未長大的孩子，方建本還是沒有狠下心和方夫人和離，但自家夫人的嘴臉，方建本如今是真的看透了，也真的心涼了，他也疑惑當年那個嬌俏美麗的女孩，如今怎成了這幅模樣？
但到底錯已鑄成，後悔無用，隻是不再將家中錢財交由自己夫人報管，而且額外請了人來專門照顧好兒。
縱然是後來方夫人又哭又鬨，這一次的方建本卻是再也不會心軟了。
方建本的家務事，李祁本不該過問，但好兒這個小丫頭如今本就是豐來書肆的團寵，加上方家班也隱約受到了影響，李祁這邊還是不經意的過問了一番。
“我也沒想著日後好兒能有多大出息，隻希望她能一聲平順，嫁個好夫婿，我就滿足了，如今她娘……又是那麼一副德性，我怕好兒跟著她學，如今都是白日裡將好兒帶到劇院，晚上再回去。”方建本歎著氣說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李祁說道。
“沒想到東家，年紀不大，也能有如此感悟。”方建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忽而又想起眼前這少年不僅是東家，更是大名鼎鼎的知言先生，他的思想和智慧，哪裡又是尋常的少年郎能夠比的上的。
“若是方班主隻希望好兒日後能嫁個好夫婿，一生平安順遂，不如聽聽小子的意見如何？”
“東家折煞我了，但說無妨。”
“方班主看如今的大殷女子地位如何？比之前朝如何？比之方班主小的時候又何如？”
“這……”李祁這問題倒是真難到方建本了，他尋常還真沒關注過這些，對於普通人家來講，還就真沒那清晰的男女地位的概念，都是一代代跟著生活走，或許會有人見女子出來工作不爽，認為世風日下，但很少有人會明確的意識到，那是女子地位提高的象征。
“那我換一個說法，方班主有沒有覺得如今外出工作的女子越來越多？”
“這倒是有的，前朝之事我不清楚，之事聽聞前朝少有女子工作之事，更是沒有女子為官！至於如今……”方建本仔細回憶了起來，。
“我記得我還小的時候，有戶人家想將女兒送來跟我師父唱戲，可這各家唱戲之法都是秘密，誰知道那些女兒家日後嫁了人會不會就透露了出去，我師父自然不同意，倒是到了如今，時常就有見女兒唱戲的，尋常見到的，有自己工作的姑娘，也確實越來越多，小東家問這些是做什麼？”
“那方班主就沒想過，讓好兒日後也讀書，然後出來工作？”李祁問道。
方建本搖搖頭，“女兒家的，本就柔弱，我們這些大男人在外謀生都難，更何況是她們，我隻希望我的好兒能生活美滿，不苦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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