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軍開撥之時,先前無數前往西北尋找機遇的人,也紛紛開始往外逃。
能來到這裡的人,都不是沒有眼力的,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場仗是不可能小的。
李祁也帶著人踏上混亂的回家之路。
隻是回首相望時,眼中依然不舍。
李祁知道他心中的姑娘是位英雄,是他們大殷的英雄,她是那麼勇敢堅毅,又不失聰慧與果斷,從第一眼看到開始,李祁就知道,那姑娘的舞台應該在天下,在四野,而不在繁榮安穩的京城。
所以哪怕知道她前方的路,危險重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李祁依然選擇支持。
這就是他喜歡的姑娘啊。
她眼中有光,雖然那光不是為他而亮。
她心中有火,即使那火不是為他而燃。
可就是這樣的謝雲起,才讓李祁像失了魂一樣的迷戀和崇敬。
等到了京城,雖然發生了西北戰事,太子被廢,但這裡的一切依然和平和繁華,百姓們充實而忙碌,在勞作了一天之後,約上幾個好友,坐在茶館和人閒聊著天下大事。
這就是京城。
這就是京城。
與那西北,仿佛處於兩個世界一般,那裡的和平是短暫的,李祁走時,常見屍露於野,兒童麵黃肌瘦,全然不似這京城。
李祁本以為回了京城,可以先回府休息一番,再做其他打算,不曾想,他剛進城門,就被人帶到了自家小舅麵前。
“小舅怎會在京城?”李祁承認自己被嚇了一跳。
“來看看我的成果。”周景明依然輕輕微笑著,那是種致命的吸引,明明嘴角是笑著的,偏偏眼底深邃而冰寒。
“成果?”李祁疑惑。
他雖離京已有大半年,但一直保持著聯係,京中大事都有所耳聞,現如今除了……
“太子一事,與舅舅有關。”不是疑問,而是確定。
周景明依然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讓李祁莫名想到了‘斯文敗類’的詞。
氣度高雅而粗獷,溫和又危險,就像穿起了西裝的野狼。
七匹狼?
不是!他在胡亂想些什麼呢!?
都怪小舅一進城門就將他攔了下來,都沒休息,腦子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我一直都在想,你這小子隻做個話本先生實在是委屈。”周景明聽了李祁的話後頗為感慨道,“不錯,前太子被廢,確實有我動的手腳,他是魏衍的主子,當年我們溫家被害,何嘗沒有這太子的手筆。”
“可是舅舅……最終給溫家定罪的,是聖上,而且外祖父不也是罪證確鑿嗎?”
“對,所以我不恨聖上,但我溫家上百口性命,卻死於這些小人之手,他們本可以殘喘度日,哪怕榮華不再,至少也留有一條命,但是,哪怕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希望,也被這些人給奪走了。”
周景明含著笑,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起當年的恩恩怨怨,仿佛在與情人私語,他的聲音低沉而動人,目光深邃而含情,卻看得李祁心痛不已。
“舅舅能來京城,說明事情已經解決了吧。”
“對。”
“那舅舅知道,因為太子出事,西北趁機發難,戰事又起嗎?”
周景明偏著頭,雙手十指交叉放於膝上,就這麼壓迫力十足的盯著李祁看,李祁也毫不退縮的迎上那駭人的目光。
良久,周景明才笑道,“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太子遲早倒台,我不過是將時間提早了那麼一點,西北的局勢本就不穩,再有大戰意料之中,怎的,我就成了這最大的惡人?該死該走的,終有一日。你有怨氣,是因為什麼?”
身姿纖長的女將映入腦海,李祁隻覺一陣窒息,“我有心上人,她在西北戰場。”
周景明瞪大了眼,轉頭又是一陣無奈的笑,“原來是這樣,我說呢。”
“你覺得是我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李祁撇著嘴,對於小舅的反問有些委屈,“不,是我錯怪了,她是軍中將士,不管什麼時候有戰事,都該上戰場,隻是……”
隻是到底心有牽掛,難免有所怨言。
周景明聽懂了李祁未說完的話,隻撫手起身,拍在李祁肩膀之上,“你一路旅途勞頓,是我心急了,先回去休息吧。”
“那小舅你呢,馬上就要回北原州?”
周景明搖搖頭,“不急,應該還會在這邊呆幾天,順帶,見見我姐夫啊。”
周景明的姐夫不就是李祁老爹嘛。
“小舅你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