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行稍微側頭看她,兩指並攏朝她勾了勾。
桑吟明知故問:“乾嘛。”
“過來。”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桑吟站在原地,高傲的抬了抬下巴:“除非你求我。”
霍硯行麵色沉靜,一點兒醉意都不顯,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你在做什麼美夢”的氣質。
桑吟不急不緩的和他對視,模樣悠哉。
其實她也不是非要霍硯行明明白白的求她,但是總得說點好話給她聽。
想法剛落定,她看見男人輕啟薄唇,丟出兩個字:“求你。”
示弱的兩個字自霍硯行嘴裡說出,莫名變得強勢起來,每個字音都透露著“趕緊見好就收,彆蹬鼻子上臉,勸你識相”的意思。
桑吟關上車門,邊從車前繞到他那邊邊打開手機錄音軟件:“再說一遍,態度放的謙卑一點。”
話音落下,她到達霍硯行身邊,隨即肩膀驟然一沉。
霍硯行已經把胳膊搭在她身上,她措不及防撞進他懷裡。
酒味在沉香木的雜糅之下多出幾分醇厚,四麵八方包裹住她。
桑吟一愣,屈起手肘懟他:“我話都沒說完呢!癩皮狗!”
霍硯行偏頭,附在她耳邊提醒:“你聲兒再大點,老爺子都要被你吵醒了。”
桑吟立刻閉嘴,依舊氣不過,小動作往他身上招呼,又拍又打。
霍硯行稍微往後仰著脖頸,垂眸看著桑吟跟隻多動症的貓似的在他懷裡亂拱,直到腰側被她使勁掐了下,才去捉她的手:“你差不多得了。”
桑吟踩他一腳,壓低聲音吼他:“你胳膊壓到我頭發了!”
霍硯行略略抬起胳膊,等她把頭發撥到一邊,重新壓上去。
桑吟:“……”
深吸口氣,想著大半夜不跟他一個醉鬼一般見識,抓上他垂在自己肩側的手,拖著他往前走。
不管他跟不跟得上,也不管他舒不舒服,隻管悶頭往前衝,頗有一種“殺人拋屍”的氣勢。
霍硯行跟在她身後,慢悠悠的走著。
目光落到她露出的側臉,一縷發絲掛在她嘴角,他手指微動,還未有動作,桑吟已經“呸”了聲,晃了晃腦袋,把發絲弄掉。
霍硯行看完全程,低淡的輕笑融入濃濃夜色中,除他自己,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已經接近淩晨,霍家的人早已睡著,兩人輕手輕腳進門。
起夜的阿姨瞄見玄關處兩道身影,下意識出聲,同時按亮客廳燈:“誰!”
桑吟站直身子舉起手:“孫姨,是我。”
孫姨看清來人後,提著的一口才放下,手裡攥著的高爾夫球杆放回原處,拍著胸脯,驚魂未定:“嚇死個人了你們兩個,這麼晚回來還一個聲兒都不出。”
孫姨是霍家的老人了,看著霍硯行和陳嶼舟倆兄弟還有桑吟一起長大,早已經算是親人長輩了,說話間語氣嗔怪。
霍硯行收回搭在桑吟肩上的手,順便把她跟投降沒差的手勢按下去:“怕吵到你們。”
桑吟添油加醋:“他喝醉酒回來的,怕被打,才偷偷摸摸的。”
“喝酒了?”孫姨走進兩步,聞到酒味,“唉喲”兩聲:“這是喝了多少,因為工作都不顧身體啦,你們年輕人就是仗著底子好為所欲為,等到老了都是病,趕緊,上樓洗個澡,我給你煮點解酒湯。”
孫姨轟著霍硯行上樓,還拽上桑吟一起:“這麼晚你也彆回了,就在這兒住一晚,又不是沒你房間,正好老爺子晚上吃飯還念叨你呢。”
桑吟和霍硯行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孫姨趕鴨子似的把他們兩個趕到三樓,又急匆匆下樓去煮解酒湯。
桑吟目送孫姨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收回眼看向霍硯行,食指指向他:“你看,都怪你,害得孫姨大半夜還要給你煮解酒湯,真好意思。”
“誰非要多嘴。”
“那又是誰非要喝酒。”
“……”
霍硯行嗤一聲,轉身回房。
桑吟的房間就在他對麵,也學著他嗤了聲,擰開門把進去。
初秋夜晚有些涼,但是折騰這麼一趟,身上也出了些汗,還沾染了一些霍硯行身上的味道。
桑吟拎起衣角放到鼻端,其實不難聞,酒味很輕,更多事沉香木的淡雅,但她還是嫌棄的撇嘴,從衣櫃裡找出衣服,鑽進浴室洗澡。
桑吟忙活一整天沒怎麼吃飯,工作的時候還不顯,現在三更半夜倒是餓得不行,簡單的衝完澡,想去樓下廚房找點吃的,剛到二樓便看見孫姨端著醒酒湯上來,她迎上去接到手裡:“孫姨您快去睡,我給霍硯行拿過去就行。”
孫姨不疑有他,叮囑她:“你也趕緊睡,姑娘家家的熬夜更不好。”
桑吟小雞啄米的點頭:“知道知道。”
孫姨離開後,桑吟低頭看了眼手裡托盤。
解酒湯褐色的湯汁在白瓷碗裡輕晃,雪梨和蜜棗的果肉漂浮在表麵,淡淡甜香鑽入鼻腔。
她端著托盤上樓,徑直回到自己房間,坐在飄窗上,欣賞著窗外月色,慢條斯理的喝著湯。
空乏的肚子得到點點投喂,不再鬨騰,吃完最後一顆蜜棗,桑吟咂咂嘴,踩上拖鞋,拿著空碗和托盤去隔壁。
剛靠到門上準備敲,門從裡麵打開,她瞬間失去重心,往裡麵撲去。
驚呼出聲,手上的托盤也跟著震蕩。
下一秒,手肘被人穩穩托住,額頭一疼,撞到什麼堅硬的東西。
她皺巴起臉,抬頭。
鼻尖擦過霍硯行的下巴,撞進他濃墨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