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屆的武林大會將在本月初六舉辦,作為江湖上第一大派,青雲派無疑是此次大會的龍頭,各路豪傑近日都雲集在青雲峰。
為了弄清蘇家被滅門的真相,蘇青青前夜孤身一人去上官飛刀那裡刺探情報,因為自家被滅口的刀法非常像上官家族的柳葉飛刀,她不得不鋌而走險。
不想才剛潛入上官的居處,就被上官飛刀手下的第一劍客柳葵發現,蘇青青拚力逃脫,仍舊受了幾道劍傷,僥幸才撿回來了一條命。
不同於淩劭所使的青雲劍法陽剛鋒銳、一派正氣,這個柳葵戴著一張銀質麵具,遮住了上半張臉,氣質冷冽,使的劍法也是詭譎淩厲,招招見血,讓人防無可防。
蘇青青待淩劭和薑彧一片赤忱,在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中更是深信他們的人品,且對淩劭起了一絲愛慕之情。
今見他二人問起自己受傷的緣由,不願意欺瞞,於是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其實她便不告知,她出現的節點和姓氏也讓淩劭和薑彧心裡猜到了七八分。
燕雲山蘇家被滅門一事曾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浪。
淩劭猜測幕後的元凶可能就是西域那邊的門派,他也曾飛鴿傳書給自己父親想弄清原委,可是淩父卻不讓他深入調查。
上官一族自十年前從西域東遷,這些年在不斷蟄伏壯大,陸續吞並了許多小門派。其創立的飛刀門,如今儼然已是江湖第二大派,其門主上官飛刀實力雄健,受到西域各派的十分擁護,近年來與青雲派已隱隱形成東西割據之勢。
隻是上官一族善於韜晦,從不與青雲派正麵交鋒,遇見青門派的人禮遇有加,甘願奉青雲派為武林至尊,所以兩派之間才從未發生衝突。
但淩劭並不讚同父親的守成之法。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青雲派已經占據武林至尊的寶座近百年,父親養尊處優日久,現在養虎為患,將來必尾大不掉。
他一向敏銳,洞察世事,熟讀兵書,又經過這些年的曆練,知道上官如今的隱忍謙卑是因為其在中原的根基還不夠深,假以時日,青雲派的地盤會被他慢慢鯨吞,以他這種殘忍嗜血的秉性,到時一定會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
此番舉辦武林大會,上官飛刀帶了百位扈從前來,還包括他的養子兼門下第一劍客柳葵,聲勢十分浩大,在外人眼裡,此舉許是上官響應擁護青雲派的至尊地位。
但在淩劭看來,以上官飛刀的狼子野心,此番前來,絕對是有試探挑戰青雲派的意味在裡麵。
於是多番考量之下,淩劭預備在今晚以青雲派少主的名義宴請上官飛刀和其養子柳葵,讓薑彧和青雲派幾位堂主作陪,提前與之交鋒,探其虛實,也借此機會弄清蘇家被滅門的真相。
等淩劭和薑彧他們走後,蘇青青臥床修養,預備養好精神以應對晚上這場暗戰。
不過須臾,就聽到了敲門聲。
靈溪手執托盤,端著雞湯,嫋嫋婷婷地進來了,仍舊是素雅清麗的模樣。
見到她,蘇青青的臉,唰的一下就變得通紅。
她忍不住披衣起身,卻又不敢上前迎向靈溪,口裡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靈溪姑娘......”
蘇青青那局促不堪的模樣不禁讓靈溪在心裡暗自發笑。
倒真以為自己傾心與她了。
靈溪莞爾:“蘇少俠,這雞湯是奴婢配著鹿茸黨參枸杞用小火熬了一上午的,最是補血益氣。昨夜您流了那麼多血,得好好補一補才是。”
靈溪將托盤放下,端起湯碗雙手奉給她,她這姿態讓蘇青青紅著臉低了頭,局促地接了過來,本想一飲而儘,卻不忍牛嚼牡丹地糟蹋了她心意。
她隻好端著碗,一聲謝謝堵在嗓子裡,還沒說出來,便聽到了少女清婉的聲音,“蘇少俠,您喝吧,奴婢告退。”
蘇青青趕忙撂下碗,也顧不得喝湯了,連忙喊住她,“靈溪姑娘,今晚你就待在這,不要去彆的地方了。”
靈溪不解:“蘇少俠這是何意,晚間我需得去管事那裡點個卯。”
蘇青青不能和她道明原委,隻能道:“因武林大會將開,這些日子外麵聚集了許多三教五流的人,你這樣的姿貌,我恐你夜晚出行遇到不測。”
聽到這,靈溪露出清甜的笑容,水靈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隻看得蘇青青渾身都不自在。
她柔柔道:“謝謝您的關心,但是青雲派門戶森嚴,外來宵小一概不得入,奴婢來這裡九年,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晚上照常去管事那裡應個卯,您不必為我擔憂。”
蘇青青躲閃著她的目光,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難言的滋味。
想起自己剛開始對她的冷漠抗拒,不覺羞愧難當。
這樣一個絕世佳人,對自己一片真心相待,如此溫柔妥帖的照料,讓背負血仇孤身闖蕩江湖的蘇青青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雖然和兩個義兄肝膽相照,但是男女有彆,沒有受到過這些細微處的關心。
這一刻,蘇青青有些遺憾自己不是一個男兒身,否則一定會娶眼前這個少女為妻。
她低著聲音諄諄囑咐:“近些日子裡千萬當心,無事不要出門。如果遇到什麼難處,姑娘一定來告訴我,我替你儘心儘力處置,權當報答姑娘這些時日對我的悉心照料。”
靈溪沒有回應,隻是屈膝向她福了一禮,輕聲道:“您趁熱喝了湯罷,奴婢告退了。”
她離開了。
蘇青青看向那碗猶在散發著熱氣的雞湯,小心翼翼地端了起來,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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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華燈初上,天一閣的宴廳內,各色美酒佳肴都被美貌婢女們手持托盤,魚貫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