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肩膀處被人輕輕點了點。
靈溪有些莫名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美少年,這個美少年穿著司禮監秉筆太監的緋色蟒袍。
他年不過十八、九歲,一張俊秀至極的臉蛋被這緋色袍服襯得美如圖畫。
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靈溪,還用手輕輕指了指旁邊,示意她到遠處說話。
靈溪在腦海裡詢問小8,“他是原主那個未婚夫,席雲?”
008點頭如搗蒜,【是他是他就是他。彆看他長得好笑得甜,一肚子壞水呢。】
靈溪衝這美少年點了點頭,露出甜蜜動人的一笑,而後施施然起身,嫋嫋婷婷地走到了內室的門口。
才站定,這少年就握住她微涼如春筍一般的指尖,輕輕地喊了她一聲:“姐姐......”
好家夥,敢情這對昔日的青梅竹馬還是一對姐弟戀。
可惜這漂亮竹馬,心已經徹底黑了。
靈溪抽出自己的手,心虛地看了看龍床那邊,佯作羞惱地低斥,“當著皇上的麵,這是做什麼呢。”
這白切黑的家夥是無時無刻不致力於給他昔日的未婚妻挖坑。
席雲漂亮至極的桃花眼中那絲光亮漸漸黯淡了,要是換做從前的原主一定會心疼他可憐他,而如今的靈溪就看著他表演,微微咬著櫻唇,靜靜的不說話。
席雲湊近靈溪的耳畔,猶如情侶間的低語,“姐姐,方才禦醫又來為陛下診治了,禦醫私下跟我說,”
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投射到了她柔白細膩的後頸肌膚上,還有那些絨絨的可愛碎發,不知怎的,他有了一絲心猿意馬,竟想伸手去觸摸把玩。
他努力收回心神,這個虛榮無腦還間接害死了他全家人的女人,不值得他為她分出一絲心神。
可奇怪的是,今天的她和往日很不一樣,沒有濃妝豔抹,也未曾華服加身,隻是素著一張臉,偏偏一舉一動格外的引人注目。
就是這樣的她,讓他剛才一進來,就忍不住將目光鎖住了她。
席雲驅走心中的雜念,繼續放低放柔了聲音道:“禦醫說,陛下活不過下個月十五了......姐姐,您才隻有雙十年華,又膝下無子,應該早做打算呀。”
靈溪微咬櫻唇,眼淚已經撲簌撲簌地開始往下掉落。
這樣一個天真而絕豔的美人,在你麵前哭得無聲無息、梨花帶雨。要不是席雲恨毒了她,又被去了勢,不免會為她這等楚楚可憐的姿態而心生愛憐。
就是此刻,他雖然厭恨她,還是不免心底生出了一絲異樣。
靈溪用手帕拭去臉上的淚痕,櫻唇微微張著,吐出的氣息異常香甜,還有她那嬌豔至極的臉上,小表情又可憐又茫然,直看得席雲心底簇出了一絲暗火,恨不得欺負死她,讓她哭得更慘更可憐。
她可憐兮兮地說:“阿雲,我在這深宮之中又能怎樣做打算呢,不過是有一日過一日罷了。好在,這裡還有你陪著我。我知道彆人都看不起我的出身,覺得我粗鄙不堪,不配為皇後,隻有你一直陪著我、寬慰我。以後,你還會一直這樣待我好嗎?”
書裡的原主到死也不知道,她曾經在宮中收到的那些暗暗的針對,不乏有席雲的推波助瀾。
席雲沉默了一下,漂亮的喉結微動,低聲道:“姐姐,我當然會一直照顧你、陪伴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靈溪這才破涕為笑,她粉潤潤的臉上淚痕猶在,便使得那笑容格外的動人,格外的刺目。
她輕聲道:“阿雲,你真好。”
就在此時,裡間的龍床有了輕輕的響動。
看到坐在地上正睡得迷糊的小宮女,蕭曄認出了她是關雎宮的人。
舉目四顧,便看到門口處那一抹水藍色的裙角。
蕭曄輕咳了一聲,低低地開口:“溪兒,是你在那嗎?”
聽到他清啞的聲音,靈溪淒然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她撇下席雲,忙拎起裙角,朝裡間跑了過去。
席雲垂下了那雙桃花一樣的眸子,靜靜地立在原地。
他隻是蕭曄的一個秉筆太監。
所以他隻配站在門口,看著她像林間的小鹿一樣,迷途而不知返地,奔向那個已在末路的帝王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