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坐姿端正挺拔,接過黑子,判斷了一會兒棋路,才慎重地落下一子。
成益讚許地看了這個最寵愛的孫子一眼。
對著重新活了的棋盤,又緩緩問道:“清兒,你想好了嗎,沒有結婚之實,隻有訂婚之名,而且你對她的饋贈實在很多了,這對於你是不公平的。我這幾天聽說,她和成沉也有一點糾葛,這樣的女孩,我怕你拿不住她。”
成清秀逸脫俗的麵容有些病態的蒼白,辯駁的語氣卻異常堅定,“爺爺,您知道我這樣的身體,本就虧欠了她,我隻是在儘可能地彌補,她之前跟成沉來往隻是因為童年在福利院的際遇,這不能說明什麼。”
“爺爺,我喜歡她,非她不娶。”成清對上祖父那雙深沉睿智的眼眸,回答的斬釘截鐵。
成益深知他的秉性,撫摸了一下他秀美的額,低低歎了一聲,“不知道她是你的緣還是劫。”
成清卻沉聲道:“能遇到她是幸運,否則這世上,我將沒有女子可愛。”
成益端起棋罐,清矍的眼中精光閃爍,低沉渾厚的聲音裡蘊滿了上位者的威嚴,“沒想到我戎馬一生的人,生出的孫子卻都是一個個情種。”
他歎了一氣:“這女孩子極美又極孤傲,和你一樣喜歡畫畫,你對她鐘情我不意外。你要愛她疼她,身外之物可以不計較,但你自己的身家性命,永遠要在她的之上。”
“此刻你能保證麼,如果你們不結婚,她日後變了心傷害到你,你必須第一時間和她斷掉。”成益沉重發問。
成清鬆開了手中的棋子,緩緩低下頭,頹然道:“我不知道。”
爺孫二人間沉寂了一瞬。
成益才又緩緩開口:“清兒,你少年病弱,孫子中我最疼你寵你,你也果真沒有令我失望,誰不知道我成益的孫子才華橫溢、人品貴重。我隻有這句話給你:對於女人,你永遠不要傾其所有。這一點你應該向你弟弟學習。”
成老爺子言畢,棄了這場未定的棋局,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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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沉名下的華林山莊,賽馬訓練場內。
幾人的一場較量結束,賭注已見分曉,飛舟大獲全勝,正和自己的愛寵,來自羅馬的明星賽馬在親昵地互動。
另外一個小夥伴徐晉在一旁笑他,“就這麼花幾百萬歐元在個畜牲身上,看來你這幾年著實沒少掙。”
“你眼紅啊。”飛舟梳理著馬的鬃毛,眼裡全是喜歡。
他瞥了一眼徐晉,毫不客氣地回道:“我看你天天鑽到錢眼裡了,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沉哥,你再跟他多待,你也要變成沒情趣的了。”
成沉意態懶懶,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今天的賽馬也並不起勁。
男子英俊的臉龐瘦削下去,輪廓愈發乾淨利落,更顯得鳳眼華美,氣質風流。
成沉走上前,撓了下飛舟那匹愛馬的肚皮,淡淡道:“是好馬,拿我那匹英國皇家冠軍和你換換。”
成沉這座莊園的馬廄無比豪奢,還有一群特定的安保隊伍看守著那些價值千萬的寶馬們。
飛舟趕緊打掉他的手,護犢子道:“我寧可把我女朋友讓給你,也不能換它。這可是我目前最喜歡的寶貝,拿什麼也不來換。”
徐晉打趣道:“不是聽說,沉哥對華理那個堂妹挺感興趣嗎,怎麼這麼久都沒拿下,還偃旗息鼓了,是不是搞不定?看最近怎麼喊你都不出來玩了,難道是情場失意一蹶不振,怪不得今天賽馬失了水準。”
成沉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徐晉接受到他的眼神,隻回以一個賊兮兮的笑容。
飛舟頓時苦了一張俊臉,見自己走漏風聲,衝徐晉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彆哪壺不開提哪壺。飛舟和成沉關係最鐵,也知道他最近的消沉,更是不想徐晉在他麵前提到那個女孩。
飛舟小心覷著成沉的臉色,贏家的意氣風發去掉了大半,對徐晉道:“看我們贏了你的錢,故意說這些來慪人是吧?那姑娘美是美,也不過就是個學美術的大學生,氣質好點罷了。沉哥什麼人沒見過,也不至於為了她一蹶不振。”
徐晉一聽這個,立刻來了精神,忙追問,“真是為了華理堂妹啊?我還沒見過這姑娘呢,華粵長得挺漂亮,堂妹肯定也差不多哪兒去,怪不得沉哥陷進去了,這可是第一次踢到鐵板了啊。”
成沉用馬鞭抽了一下鞋幫上的泥土,不冷不熱地攔住了話頭,“你向來看熱鬨不嫌事大,再不消停點,信不信明天招標會我去跟你喊價。”
徐晉剛提來的勁又被他一席話泄完了,利潤當前,立刻認慫道:“哎呦喂,我就是這麼個八卦人,沉哥你宰相肚裡能撐船,就彆跟我計較哈,嘿嘿,兄弟真是關心你呀。”
成沉淡淡的,“少來這套。”
“可彆說,這華家的都是美人基因,真不怪沉哥把持不住。”一旁的公子哥中也有個和他們關係熟稔的,並未察覺到成沉冷漠下的不快,繼續津津有味道:“我前天還聽向潤提過,華粵那妹妹是少有的美女,不知道為什麼華家一直藏著她,很少露於人前。”
他身旁的女朋友哼了一聲,有些不服氣,“傳的神乎其神,難道真有那麼美?哼,你們這些男的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就是來個天仙看幾日你們都厭煩了。”
成沉連目光都不想落在這對男女身上,更懶得回應,走進了一旁的休憩室,換上了襯衫西褲。
飛舟走了進來,打量著成沉的神情,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這個消息。
最後成沉看不過眼,見飛舟一臉的為難加如鯁在喉,便主動開口問了: “到底想說什麼,梗成這便秘樣?”
飛舟期期艾艾道:“你知不知道啊,她好像要出國留學了吧?”
成沉關著櫃門的手一段,低低嗯了一聲,“現在知道了。”
因為刻意回避,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
這個很久,大概有一個多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