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宜一顆心狂跳著,耳畔如耳鳴般嗡嗡直響。她望著麵前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子,母親的相貌和她模糊的印象中有些出入。可是在沈氏出現的一刹那,她腦海裡模糊的麵容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她清楚地聽到自己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娘……”
沈氏瞬間睜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這個姑娘美目含淚,聲音極低,可她還是捕捉到了那句“娘。”
緊接著,她聽見那姑娘輕聲說:“娘,我是嘉宜。”
很輕很輕的聲音,聽在她耳內猶如晴空霹靂:“嘉……宜?”
韓嘉宜攤開手,露出手心裡的蟬型玉佩:“這是娘給我的。娘離家的時候,跟我說,我要是想娘了,就去寫字,一天寫一張,娘很快就回來了。”她看著自己的母親,緩緩勾起唇角,眼中卻有淚花閃爍:“我已經寫了三千多張了。”
沈氏隻掃了一眼玉佩,就認出是自己的舊物,再聽得“寫了三千多張”,瞬間淚如雨下。她一把將這姑娘攬在懷裡:“嘉宜,你真是嘉宜!我這不是做夢吧?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不是做夢,娘,是我從睢陽來找你了。”韓嘉宜眼眶發熱,感覺猶在夢中,她喃聲道,“娘,我是嘉宜,我很想你……”
“嘉宜,嘉宜……”沈氏緊緊抱著她,心中又酸又暖。這十年來,她又何嘗不想女兒?她親生的女兒,她唯一的骨肉……
沈氏心中有許多疑團,嘉宜在睢陽好好的,又怎會忽然到京城來?也沒有提前托人帶信?她往女兒身後看看,隻看到了她那個麵無表情的繼子,卻不見旁人。嘉宜是和誰一塊兒來的?怎麼不直接來找她,反而先找了陸晉?
見這母女二人相對而泣,陸晉緊抿著唇,眸色幽深。
韓嘉宜依偎在母親懷裡,片刻也不舍得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但是她淚眼朦朧中瞥見了站在一旁的陸晉,心中一激靈,她抬起頭,認真問道:“娘,你信我是嘉宜麼?你還記得我身上哪裡有明顯的印記嗎?”
“什麼?”沈氏握著女兒的手,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陸晉卻隱約聽猜到了她的意圖。他長眉微皺,沒有說話。
韓嘉宜認真而固執:“娘還記得我身上的印記在哪裡嗎?”
沈氏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說道:“你小時候娘不知道給你洗了多少次澡。你身上哪裡有印記,娘又怎麼會忘?”
“在哪裡?”韓嘉宜追問。
“你的右臂手肘處,就有顆紅痣。”
韓嘉宜笑了,她小心擦拭了眼淚,將玉佩放進母親手中,複又將母親的手合上。
陸晉心念微動,低聲道:“罷了,你……”
他話音未落,就見她將右臂的袖子擼起來,露出一截白皙光潔的手臂。她右臂微屈,手肘那裡,紅痣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
“娘,你是說這個嗎?”韓嘉宜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佯作無意瞥了陸晉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袖子。
陸晉垂眸盯著自己鞋麵,並不看她。
沈氏隻當女兒是為了打消自己的疑慮,頗覺心疼,再次將女兒攬入懷中,輕聲道:“下次可不要再這樣了,你大哥還在這兒呢,也不怕他笑話。”
陸晉輕咳一聲,他雙眉緊鎖,目光沉沉,手心卻燙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