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們平日消遣少,對聽戲也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園子裡有個不小的空地,扮相漂亮的旦角咿咿呀呀唱得頗為動情。
韓嘉宜坐在母親身畔,她對唱戲不大感興趣,她在考慮著過幾日出門去書坊的事情。
不過一旁的陳靜雲聽戲聽得入神,戲台上的旦角做拭淚狀時,她也跟著紅了眼眶。忽然,她秀眉緊蹙,伸手扯了扯韓嘉宜的衣袖。
“嗯?”韓嘉宜詫異,“怎麼了?”她取出帕子遞給陳靜雲。
陳靜雲沒接,她眼中閃過一些窘迫,小聲道:“嘉宜,你跟我來一下,就站在我後邊。”
韓嘉宜不解何故,但見她一臉難色,忙點頭應允:“好。”
兩人快步離席,避過人,陳靜雲小聲道:“你站在我後麵,幫我看一看,裙子汙了不曾。”
韓嘉宜仔細瞧了瞧。今日陳靜雲穿的是緋紅色的衣裙,鮮亮大方,並無一絲汙漬。她搖頭:“沒有。”
陳靜雲鬆一口氣:“那就好,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那你要不先回房更衣?”
陳靜雲搖頭:“我這會兒感覺又不像了。”她彎彎的柳眉輕輕皺起,聲音嬌柔,滿臉懇求之色:“嘉宜,你陪我一起去那邊看看好不好?不用回房,就去那邊看看。”
戲台上鼓點密布,想來是唱到了精彩處。
陳靜雲隱隱有些緊張,卻見嘉宜笑了一笑,輕聲回答:“好啊。”她眼中立時溢滿了笑意:“嘉宜,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韓嘉宜笑道:“彆這麼說。梅姨媽聽到可要難過了。”她陪著陳靜雲去園子裡的廁室。
兩人行了數百步,還未至廁室,陳靜雲就感到小腹熱流湧動,她欲哭無淚。
“怎麼了?”韓嘉宜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
陳靜雲羞愧而懊惱:“我可能真的要回去更衣了,好丟人。”
韓嘉宜有些哭笑不得,輕聲安慰:“這有什麼丟人的?要不,我陪你?”
唱戲的鼓點聲隱約傳來,陳靜雲不好意思讓她再陪著自己,紅了臉:“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去看戲吧。我一個人就成。我對府裡可比你熟悉多了。”
韓嘉宜心說有理,沒再堅持。不過她並沒有如陳靜雲所想回去聽戲,而是慢悠悠在園子裡閒逛。不遠處鑼鼓聲聲,甚是熱鬨,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莫名有些感傷。
“你來這裡做什麼?”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韓嘉宜微驚,循聲望去,卻被假山擋住了視線。
隻聽一個男聲笑道:“我來這裡做什麼,你還不清楚?怎麼?你來得,我卻來不得?寶兒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這人語帶調笑,說的話親昵而又有些不正經。
“好了,寶兒,我親親你,你彆跟我置氣,好不好?”
緊接著是一陣奇怪的聲音。
韓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心想,莫非這就是話本子裡寫的私會?今天運氣好像不大好啊。她不欲多事,正想悄悄離開,卻聽那邊一聲冷喝:“誰?”
她心裡一驚,要躲閃已來不及。電光石火間,她被人從背後抱住,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一躍。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是一瞬之間,她再睜開眼時,已經不是在假山後了,黑乎乎的,教人心生恐懼。她檀口微啟,還未出口的驚呼被人用兩根手指堵住。
冰涼的手指抵在她唇上,她瞬間清醒過來,輕輕點了點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抬眸打量著周遭環境以及眼前的人。
從方位估計,這難道是假山裡麵?這假山是空的麼?
至於眼前這個人,眉目英挺,神色冷峻,是大哥陸晉。
韓嘉宜心裡疑惑極多:大哥怎麼會突然出現?他們為什麼要躲在這兒?私會的又不是他們!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這假山從外麵看挺大的,可裡麵並不寬敞。兩個人待在這兒,身體挨得很近。她能清楚地聽到大哥的呼吸聲。
她不由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