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韓嘉宜又幫大哥陸晉求了個平安符。她心想,侯府上下,恐怕也隻有他用得著了。儘管對他那次的批評耿耿於懷,但不得不承認,她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不隻是因為羊角燈和那幾本律書注解,還有他讓她直視自己的不足。他們兩人來往不算多,她也希望他能平安吧。
戶部尚書貪腐一事已經落下了帷幕,陸晉親自帶人抄了曹家,將曹練及其家眷收押,他照例向皇帝複命。
今年三十歲的廣德帝郭昌憲一向看重這個外甥,待其回稟完後,含笑說道:“晉兒辛苦啦。”
陸晉躬身行禮:“此乃臣分內之事,不敢說苦。”
輕輕拍了拍外甥的肩頭,皇帝笑問:“來,晉兒,跟舅舅說一聲,你想要什麼封賞?”
“臣不敢討賞。”陸晉垂眸,態度恭謹。
皇帝臉上流露出一些無奈:“你這孩子,怎麼跟自家舅舅也這般客氣?”他按了按眉心,緩緩說道:“是了,朕昨日去給太後請安,她老人家還問起你呢,說是有段日子沒見你了。走,跟朕去福壽宮走一遭。”
陸晉黑眸沉了沉:“是。”
皇帝沒有乘坐轎輦,他與陸晉慢悠悠行著。還未至福壽宮,就看到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向他們張望。
陸晉眸光一閃,腳步微頓。
皇帝衝身後的季安使一個眼色,季安大步上前詢問,很快返回,小聲道:“皇上,貴妃娘娘玉體欠安……”
陸晉眼皮抬了抬,貴妃孫氏,據說眼下正得寵。
然而皇帝卻皺了眉:“身子不適就趕緊找太醫,找朕做什麼!”他一拂袖,大步離去。
福壽宮中,太後正在小憩,皇帝攔住了打算通稟的宮女:“先不要驚擾太後。”他停頓了一下,問道:“郡主呢?怎麼不見郡主?”
話音剛落,一身紫色宮裝的明月郡主緩緩行來。她福了福身:“皇上,世子。”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聲:“朕帶晉兒來給太後請安。”
明月郡主抬眸瞧了陸晉一眼,輕聲說道:“太後已經休息了近兩刻鐘,我去看看她醒了沒有,皇上稍待。”
她衝他們點頭致意後,起身去了內室。
皇帝則偏了頭問自己的外甥:“朕記得你與郡主青梅竹馬,有沒有想過向太後請旨賜婚?”他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陸晉,不想錯過他細小的表情。
陸晉沉默了一會兒,神色淡淡:“臣和郡主情若兄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自然也不會有婚嫁的念頭。”
輕輕搖頭,皇帝歎道:“可惜了,你二人年貌相當,又自小在一處長大。”
似是無限遺憾。
而陸晉隻是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
忽然一聲女子的咳嗽聲響起,隨即伴隨著腳步聲,明月郡主扶著太後緩緩行來。
皇帝與陸晉齊齊行禮。
太後看見數日不見的外孫,心情大好,拉著他問長問短,一時也不大理會旁人。
皇帝在一旁湊趣,故意說道:“有了親外孫,兒子倒成撿來的了。母後再這樣,兒子可不依了。”
太後大笑,指了指明月郡主:“多大的爺們了,還不如寶兒一個小姑娘。哀家疼晉兒,你可聽寶兒說過什麼?”
明月郡主的閨名,喚作景寶璋。她自父母亡故以後,就被太後接進宮中撫養,是太後身邊第一得意人。
聽了太後的話,她隻輕輕一笑,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