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宜隨口道:“男人心,海底針。”
陳靜雲咯咯直笑:“男人心,海底針?你這話要是給……”她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褪了個乾淨:“大,大……”
韓嘉宜心頭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順著陳靜雲的視線,轉頭看身後望去,隻見假山側,一道玄青色的身影站的筆直。
長眉入鬢,目若點漆。陸晉神色冷峻,不知道站了多久。
韓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大,大哥……”
她來長寧侯府這麼長時間都沒看見過他一次。怎麼偏巧他這會兒出現?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好像沒說錯什麼吧?
“我和郡主並無婚姻之約。”陸晉目光幽深,掃了她一眼,“有什麼想知道的,當麵問我就是。不必向人打聽。”
說話間,一個身形高挑的紫衣女子在侍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陳靜雲輕輕扯了扯韓嘉宜,小聲提醒:“這就是郡主。”
韓嘉宜隨著眾人向郡主行禮。那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女子,五官甚美,皮膚極白,幾乎不見血色。她雖然置身於熱鬨的明暉堂,卻無端給人一種清冷之感。
她向老夫人問好,並命侍從獻上了準備好的壽禮:“這是昔日六祖慧能手書的《金剛經》。”
老夫人好佛,聞言滿麵笑容,連聲說好。
陳靜雲小聲在韓嘉宜耳畔問:“你見到大表哥沒有?”
“好一會兒沒見到他人了,興許是在前院招待客人。”韓嘉宜想了想。
陳靜雲歎一口氣,遺憾極了。
她們正說著話,明月郡主忽然朝她們看了過來。
韓嘉宜心口一緊,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
明月郡主隻輕輕點了點頭,又收回了視線。
今日長寧侯府老夫人過壽,賓客極多。不過午時前後,漸漸沒有新來訪的女客了。
沈氏也總算是暫時鬆了一口氣。
然而前院忽然一陣喧鬨,長寧侯父子大步走了進來。
明暉堂裡的眾人俱是一怔,沈氏上前,驚問:“怎麼……”
“皇上來了!”
沈氏這才注意到。見那男子看著三十上下,一身藏青色長衫,黑發高束成髻,金冠壓頂,器宇軒昂。
“皇上?”
明暉堂眾人紛紛行禮。皇上竟然來給長寧侯府的老夫人祝壽?這老夫人的麵子可真不小。
連老夫人自己都驚訝非常,匆忙行禮,連稱惶恐。
皇帝哈哈一笑:“老壽星不必多禮。”他視線逡巡,眸光輕閃,忽道:“季安!”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麵白無須、相貌陰柔的青年站了出來:“這是皇上給老夫人的賀禮,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赫然是一串佛珠。
老夫人匆忙道謝不迭。什麼賀禮並不重要,皇帝親自道賀,堪稱榮幸之至。
明暉堂中多女眷,皇帝並未久留。然而他走後許久,眾人都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
陳靜雲俏臉暈紅,小聲道:“嘉宜,我剛才不是做夢吧?我第一回見皇上!”
“不是做夢。”韓嘉宜看著稍微淡然一些,“我也是第一回見。”
“那個季安是誰?是宮裡的太監嗎?”陳靜雲繼續問道。
韓嘉宜回想了一下季安的形貌,忖度著道:“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侍衛吧?”
陳靜雲皺眉想了想,覺得不對,卻沒反駁。
韓嘉宜心想,可能她對長寧侯府的了解還不夠,她最初隻以為大哥陸晉是皇親。原來整個陸家都很得皇帝重視麼?
沈氏也很驚訝。她為老夫人張羅壽宴多次,也曾參加過其他誥命夫人的壽宴。但是皇帝親自出席道賀,她之前也從未見過。她暗暗歎一口氣,也不知此事究竟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