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先生神情大變:“皇上……”
皇上果然已經知道了!震驚、慌亂與痛心交織,他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麼。
郭越見他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了,他不解而又難堪,動了動唇,卻是轉向陸晉:“表……”
陸晉無暇細管他們,直奔書房而去。還未進去,就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他神情大變:“嘉宜!”
那分明是嘉宜的聲音!
而郭越還站在廖老先生麵前。他麵顯痛苦之色,“是你劫持了陸夫人?”
“皇上……”廖老先生並不否認。
郭越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緊跟在皇帝身後的錦衣衛一臉警惕望著廖老先生,看似閒庭信步,卻有意無意擋住了其逃走的路。
廖老先生並沒有逃走的意圖,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還來得及!”
“什麼來得及?”郭越念頭微轉,已然猜到了廖老先生的意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目微合,好一會兒才道,“把廖壯拿下。”
錦衣衛就等他這句話,聞言即刻上前,製住了廖老先生。
廖老先生雖名中帶壯,但瘦而無力,跟“壯”並不沾邊。他那點掙紮,在錦衣衛眼裡幾乎可以忽略。
“皇上不要心慈手軟,老夫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啊!”廖老先生口中猶自說道,“隻有鏟除了隱患,皇上才能高枕無憂,得享萬世江山……”
郭越原本偏過了頭,不想看見廖老先生尷尬的情狀。聽到這話,他忍不住回頭:“隱患?先生以為什麼是隱患?”
廖老先生閉口不語。他知道,皇上很清楚他指的是誰。
郭越“哈”的一聲輕笑,明明是嘲弄,卻分明帶著痛苦。他低聲道:“你說他是隱患,但他奉公守法,勤勤懇懇,沒有任何不當之處。反倒是你,挑撥在前,劫人在後,難道就不是隱患了麼?”
他不大明白廖先生此舉的用意。在他已經明確表示過表哥並無不臣之心後,還挑撥他與表哥的關係,就那麼想看他們兄弟失和?
“皇上!”廖老先生恍惚了一瞬,“老夫此舉是為了皇上,為了江山社稷啊!”
“朕不相信。”郭越低低一笑,又搖了搖頭,“為朕好?為朕好,就不會害朕的肱骨之臣。就不會假冒朕的名義,陷朕於不義了。連朕的親人,你都……”
廖老先生應聲道:“皇上,帝王之路,本就是孤獨的。”
郭越緩緩搖頭,他按了按眉心,吩咐錦衣衛:“朕有些頭疼,先堵了他的口吧。”
還有外人在,他不想廖老先生再說出什麼來。他早知廖老先生有主意,但他沒想到此人竟固執己見到這個地步。
為他好?為他好就是罔顧他的意願?那他寧願不要這樣的“為他好”。
將方才這一切都聽在耳中的高亮大聲應了聲:“是。”
知道這是劫持了陸夫人的幕後黑手,高亮也不客氣,手腕稍一用力,直接卸掉了廖老先生的下巴,讓其暫時無法出聲。
郭越隻聽見“卡巴”一聲,他怔了一瞬,移開了視線:“朕去書房看看。”
也不知表哥是否能找到書房密室的機關。
那廂陸晉一進書房,就開始尋找機關。之前潛入瑞王府尋找證據時,他們也曾研究過瑞王府的密室機關,並不缺少這方麵的經驗。
此番他環顧四周,很快發現了異常之處,書桌上擺放的花盆位置不太合理。
他伸手去搬,果真搬不動。他前後左右試著扭轉,不得其法。
忽然,他聽到了明顯的“哢哢”聲。盛滿書的書架咯吱咯吱慢慢向旁邊移動,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
陸晉心中一喜,大步上前。
那小道黑乎乎的,陸晉剛行數步,就聽到有什麼裹挾著風聲向他襲來。他迅速躲避,同時身形微轉,抬手欲鎖對方脖頸。
然而在逼近那人時,他卻在黑暗中看清了她的臉:“嘉宜?”
“……大哥?”韓嘉宜的聲音滿是驚喜。她呆了一呆,丟掉了手裡的“兵刃”,竟哇的哭出聲來。她一把抱住了陸晉:“你怎麼才來啊……”
雖然才幾個時辰,可對她而言,就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她也不問陸晉是怎麼找到她的。她隻緊緊地抱著他,淚水不受控製就流了下來。
陸晉心疼極了。他一把將她抱起:“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你有沒有吃苦?有沒有受傷?”
光線太暗,他抱著她,快步走出了密道。
韓嘉宜伏在他懷裡,將眼淚蹭在他衣衫上,甕聲甕氣:“我沒吃苦,也沒受傷。他們沒為難我。這事兒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是他們太壞了。”
她不吵不鬨,陸晉心裡滿是憐惜愧疚。他緊緊抱著她:“嘉宜,我……”
“表哥,密室的機關在……”匆忙趕來的郭越口中的話戛然而止。他麵露尷尬之色,輕咳一聲,問道:“嘉,陸夫人沒有受傷吧?”
“沒有。多謝你們來救我。”韓嘉宜扯扯陸晉,示意後者放自己下來。她想起一事,“哦,對了,張公公還在密室裡,應該沒有死。”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裡麵很黑,最好帶上燈。”
郭越臉色發青,指一指屬下:“你們去把他給朕帶出來!”
他袖子一甩,大步走了出去。
兩個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共同參與了這件事。廖先生還堅持己見,一心以為是為他好。
他才不稀罕這樣的為他好!
郭越方才的到來無意間衝散了韓嘉宜的驚懼。她拉陸晉的手,快走了幾步:“你不問我張公公為什麼在裡麵,而我卻……”
陸晉微微一笑,結合她在黑暗中拿了棍狀物來攻擊他,他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溫聲問:“為什麼?”
“我上車沒多久,就意識到不對勁兒。他們竟然拿著塗了迷藥的帕子來捂我鼻子,當我那些話本子是白看的嗎?”韓嘉宜轉了轉眼珠,“我就屏住氣不呼吸,假裝暈倒。我拆了手串……”
“我看見了。”陸晉邊說邊從懷裡取出一把米粒大小的珍珠,“就是靠它們找到你的。”
“真的嗎?”韓嘉宜麵露驚喜之色。原來真派上用場了。她歎一口氣:“可惜,好好的手串就這麼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