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顯還沒回過神,袁姑娘已經抽出了手,還輕輕甩了兩下。
“沒見到我香囊是吧?那我先回去了。”袁姑娘胡亂擺了擺手,拎了一下裙裾,轉身大步離去。
陸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自覺地輕輕甩了兩下。
袁姑娘走出好遠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陸顯。
陸顯“啊呀”一聲,心說,你香囊還在我手上呢。他也沒想留著一個小姑娘的香囊。
書院裡有部分學子家境不好,辛勤讀書之餘還要在書院幫工,對於這樣的學子,袁佩秀一向很敬服。第一次見到陸顯時,她以為他遊手好閒不學無術,對他印象不好。這會兒見他竟在小校場掃地,隻當他也是那等家庭貧苦靠自己幫工才能讀得起書的學子,不由地對他生出幾分親近佩服之感來。
但她又有點不明白,這樣的學子應該學習刻苦才對,怎麼還能做出翻牆私自逃出書院的事情?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有要事在身?
袁佩秀是山長的小女兒,在家中頗受寵愛。她小時候生的白乎乎圓嘟嘟,人人見了她都誇她是年畫上的娃娃,玉雪可愛。然而十二三歲起,同齡的姑娘個子抽條,長高了,也瘦了。而她仍是小時候一樣,白白圓圓的臉,圓圓的身形。這讓有了愛美之心的她開始不滿於自己的身形外貌。
母親安慰她:“你再長大一些就好了。有人長的早,有人長的遲,有人先橫著長,有人先豎著長,都很正常的。再說了,姑娘家身形外貌都在其次,最要緊的是德行。誰家看姑娘看相貌的啊……”
袁佩秀不說話,心想,誰家看姑娘,不是先看相貌的?
奶娘說,可以少吃一些,少吃一些自然就瘦下來了。
袁佩秀深以為然,一日三餐主動減少分量。
但是偏生她餓的時候,奶娘又心疼她,幾次三番給她塞糕點肉脯,她的臉依然圓圓的、身子也還是胖乎乎的。
看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在書院教騎射的廖夫子和她爹爹差不多大,有三個兒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有個女兒。他對袁佩秀極好,還多次感歎,如果是他女兒就好了。
得知小丫頭為因為自己胖乎乎而煩惱,廖夫子有些想笑,同她開玩笑道:“你可以去舞獅子,既長個頭,又能瘦下來。”
“怎麼舞?”袁佩秀當真了,“廖伯伯,你說,怎麼舞?”
這讓廖夫子怎麼回答?他想了想:“你要能說服你爹,我就教你。”
“我爹?”袁佩秀皺眉,她點頭,“行。”
可惜,她好說歹說,爹爹根本不同意。
袁山長道:“你廖伯伯跟你說笑呢,哪有姑娘家學習舞獅的?上蹦下跳,成何體統?”
“廖伯伯就會,也沒說不成體統?”袁佩秀扁了扁嘴,“每次書院有大事,都是廖伯伯帶人舞獅慶賀的。”
“你是姑娘家,又怎能一樣?”袁山長皺眉,“沒的叫人笑話。我聽你說,你嫌自己胖?你哪裡胖了?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胖多了。”
“那爹怎麼瘦下來的?”袁佩秀脫口而出。
“還記得後山的缸嗎?”袁山長告訴女兒,“我那時天天拎著滿滿兩桶水上山,把缸盛滿水。不出一年,就瘦下來了,英俊瀟灑,翩翩少年。”
袁佩秀咯咯直笑,不過讓她提著水桶上山,她是絕對不肯的。一桶水都提不動,彆說兩桶了。還是舞獅子更有意思一些。
爹爹不同意,那她可以偷偷學。反正爹爹最疼她了,就算知道了,也頂多是罵她幾句。
廖夫子不住在書院內,但離書院不遠。他除了是書院的騎射夫子,他手下還有舞獅的隊伍。
袁佩秀不敢光明正大去找他,自從得知小校場的西北角容易攀爬以後,她會尋了機會,偷偷出去。
廖夫子知道她是偷溜出來的,但畢竟是他自己先挑的話題,他理虧。而且這小姑娘纏人的很,他推拒不得,就讓她跟著學了。
在袁佩秀看來,穿著舞獅的衣服舞獅,新奇而又好玩兒,她很感興趣,學的也認真。
不知道是學習舞獅起了作用,還是如母親說的那樣,到了該瘦的時候,才短短半年光景,她人就瘦了一大圈,個子也蹭蹭冒了快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