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街上人極多。
羅北循聲趕到聲源處,見是兩人在打架。所謂的“殺人啦”隻是其中一方慌亂之下的胡亂高呼。
得知並沒有發生凶殺案,羅北略鬆一口氣,迅速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後,匆忙回去尋找陳靜雲。
然而等他到了那個賣花燈的攤位前時,卻不見了陳靜雲的身影。他心裡咯噔一聲,環顧四周,依然沒看到那道倩影。
陳姑娘先前答應會在這裡等他,不應該會亂走才是。
羅北立時向賣花燈的老伯打聽:“老伯,見到那個姑娘沒?眼睛大大的,穿著杏色的衣裳,就站在這兒的。她去了哪裡?”
“你說那個姑娘?”老伯瞧了他一眼,“她買了一盞魚燈……”
“嗯,然後呢?”
老伯歎了一口氣,看羅北的神色頗為複雜:“她被她男人帶走了。”
“什麼?!什麼男人!”羅北追問,“什麼樣的男人?怎麼會把她帶走?大庭廣眾之下……”
竟然沒人阻攔麼!
老伯有些急了:“是她男人。是她男人把她給帶走了。”
“她男人?”羅北下意識道,“胡說八道!她哪有什麼男人?”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男人從何而來?
老伯整理了一下花燈:“那人說是她未過門的夫君,還拿出了信物。本來那個姑娘還不肯跟他走,他拿了信物,那個姑娘就老實了。”
說到這裡,老伯又斜了羅北一眼。對於這三人的關係,老伯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多半是這個小夥子拐帶了那個姑娘私奔,卻不想被人家原本的未婚夫給撞上。以後會怎樣,他也不知道。
羅北皺眉,連呼不可能。陳姑娘根本沒有未婚夫,否則今夜也不會與他一起賞燈。還有信物,更是無稽之談。
然而除了賣花燈的老伯,還有其他人也證明,確實是一個自稱是陳姑娘未來夫婿的男子帶走了她。
正月十五的夜,涼颼颼的。
羅北因為焦急,額前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毫無頭緒的他,忽的想起一個人來,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
他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羅北深吸一口氣,問那老伯:“那男人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有這麼高?麵色青白?”
他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天黑,臉色怎麼樣,我也看不清楚。”老伯想了想,“不過,好像確實是有這麼高。”
羅北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真的是他?
季府大火過後,發現了一具太監屍體。初時他疑心其中有詐,但是留心了數月後,並未發現異常。他隻當自己想多了。
此時陳姑娘被人帶走,羅北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那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季安。
陳姑娘素來與人無爭,除了季安,他想不到還有誰會擄走她,還自稱是她未來的夫婿。
一時之間,羅北心裡充滿了懊悔和擔憂。他不該將她一人撇下,他該一直守在她身邊才是。他必須要找到她,救回她,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老伯給他指了方向,但人海茫茫,又能到哪裡去找?
而此時,季安則讓車夫駕著馬車一路前行。
他緊緊盯著陳靜雲,追問:“那是什麼問題?”他停頓了一下,擰眉:“你介意的不是我的身份嗎?我不是太監,也不是季安,我就是你的三郎。”
“不是。”陳靜雲不自覺身體後仰,一字一字道,“你不是三郎。就算你是三郎,我也不是葉婉兒。我姓陳,我是陳靜雲。我不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咱們也沒有婚約。咱們倆人,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每說一句,季安的臉色就要沉上一分:“沒有關係?彆忘了,你親口說過要嫁給我,甚至連嫁衣都做了。”
如果真的沒有關係,他也就不會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特意來見她。他完全可以用新身份就那麼過一輩子。
他現在已經站在她麵前了,她居然說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讓他怎麼甘心?
陳靜雲心中滿是無力:“那不是因為我那時沒有記憶信了你的話嗎?季安,三郎,你到底想怎麼樣呢?我不可能跟你走啊,也不會嫁給你。對,你不是太監,你不是季安。可是,可是我……”
季安的嘴唇漸漸抿緊:“所以說,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