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進門時, 黑省省隊的教練也剛從醫療室裡出來,在看到蘇涼時,臉色不太好地跟蘇涼點了點頭。
要說起來, 黑省省隊這幾年真是不太平順,像是去年在圈子裡鬨出了大笑話的劉恒宇就是他們隊裡出去的。
劉恒宇這家夥就不說了,像是尚飛——這可是他們黑省省隊的寶貝疙瘩, 地位絕不下於蘇涼在京市隊的寶貝地位。
畢竟尚飛可是在蘇涼還沒出現之前, 就被譽為國內1500米希望之星的選手,年紀又輕、脾氣也好, 天賦實力也出眾。
隻可惜這些在蘇涼出現之後, 硬是都被壓了過去。
不過隻是單純壓過去也就算了, 在蘇涼和尚飛兩人之間,雖然蘇涼在臨場應變能力和在冰麵上的即時戰術能力堪稱頂尖,但單輪技術實力的話, 尚飛現在說一句和蘇涼伯仲之間是沒太大問題的。
唯一的問題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尚飛就是特彆容易受傷。
當初因為受傷而無法參加冬奧的一係列選拔賽, 黑省省隊上下就已經心痛到窒息了,好不容易休養了一年,上個賽季尚飛的狀態也完全能夠說得上是已經回春了, 可之前在國家隊的夏訓期,就出了一趟國參加了個練習賽,就又傷了回來了。
而新賽季ISU的那個肩並肩準則一出……
起初黑省省隊的教練組還沒意識到那個肩並肩準則有多危險, 也是尚飛在俄羅斯那一次受傷, 這才驚得黑省省隊上下頭皮發麻,趕緊連夜地將ISU的新規逐條給看了下來。
最後他們才不得不絕望地承認,這個新規對尚飛究竟是有多不友好。
“……這特麼都叫什麼事兒!”
遠遠地, 在那教練離去的方向,蘇涼隱隱聽到了這樣的一句抱怨。
而當他進到醫療室時,看到的就是剛剛經過現場醫務組檢查,確認沒有大礙的尚飛——但雖然問題不大,可今天的挑戰賽最好還是不要參加了,接下來少不得要休養個三五天的時間。
醫療組的醫生臨走之前反複強調——彆看是小傷,你們這些搞競技體育的我們熟得很,一個個的,我們治得多了!多少都是小傷的時候不以為意,覺得不疼了沒問題就開始硬上,結果小傷積著,積年累月就開始不可逆,最後退役的時候渾身傷病!
其實尚飛又怎麼不知道呢?
他可是因傷錯過過重大賽事的,在他的信念裡,他始終堅定地希望,自己能夠保持最好的狀態,堅持到2006年2月,以運動員的身份踏上所有冰雪項目運動員所追逐、矚目的那個世界頂尖的奧運賽場。
這原本是尚飛在複健、休養的那一整年中不斷鼓勵自己的希望。
但傷愈之後還有負傷。
新的規則對他更是雪上加霜。
四國聯合邀請賽那一次,尚飛原本覺得問題不大,但很顯然,今天的這一場挑戰賽清晰地告訴了他——他的心理狀態出了問題。
一個短道速滑的運動員,開始在冰麵上害怕碰撞,害怕受傷。
作為一個從6歲開始就在冰麵上玩耍長大的黑省少年來說,這樣的狀態簡直像是一個笑話,而他現在就是這個笑話的主角。
看到蘇涼進到病房之後,尚飛張了張口,除了苦笑和沉默之外,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跟蘇涼說自己的情況,畢竟當初蘇涼去接機的時候,還是自己對他親口說的‘沒什麼問題’。
蘇涼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安慰其他人的性格,但不擅長並不代表就應當理直氣壯的不必關心。
“尚飛哥。”
蘇涼這會兒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原本師兄也想和他一起來看看尚飛的情況,但臨時被京隊的張教練叫住了,他就乾脆自己過來了。
坐在醫療室病床旁的凳子上,蘇涼繃著他的小冰塊臉,尚飛苦笑著在病床上沉默著,以至於醫療室內的氣氛難免有些尷尬。
就在尚飛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化解這尷尬的氣氛時,坐在尚飛病床邊上的蘇涼緩緩開了口。
“尚飛哥,我從小練的是花滑。”
聽到蘇涼突然開口,尚飛怔了下,然後緩緩點頭——關於蘇涼的故事,他當然了解,或者說,國內的冰迷們如今也都已經了解了與蘇涼有關的傳奇故事。
一個花滑出身的,製霸了世青賽的短道速滑天才選手。
蘇涼的話頭自然沒有就這樣停下,他開始繼續講述起與自己有關的故事。
“我在花滑這個單項上很有天賦,被當做最頂尖的人才培養、成長,直到我逐漸進入發育期,我的身高長勢超出了所有人原本的預期,而在做過骨齡測試之後,測試的結果告訴我,我的身高有可能會長到180上下——這是一個已經不適合花樣滑冰這個項目的身高。”
在講述這段過往時,蘇涼的臉上仍舊也沒有什麼表情,偶爾微微擰起的眉毛倒不是對過去的複雜心情,而是因為他要在自己的腦海中努力糾正一些時間線上的BUG——畢竟他還是個年齡縮水的穿越人士,如果按照直白的時間線來講,尚飛聽到隻會覺得滿是破綻。
一邊在心裡默默捋著時間線,蘇涼一邊繼續道:“最初教練組是不期望我轉項目的,但與此同時,我在項目內的定位也變得尷尬了起來。”
畢竟,一個頂尖的項目天才選手,和一個因為身材條件原因很有可能無法闖過發育關,將在青少年階段折戟沉湖的選手——這兩者之間的待遇差距,必然是天地之彆。
那段時間,蘇涼也曾經迷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