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頤君此時已經傻眼了,她哪裡會想到,那位“數學老師”會剛好就是這個同學的爸爸?
她不敢轉頭去看鄭不錄,但是鄭不錄身上蔓延的寒氣根本藏都藏不住。
“頤君啊,你平時和我說的話,不會也經常這樣子吧?”鄭不錄的聲音很平靜,然而跟隨他十幾年的何頤君很清楚,他越是平靜的時候,問題越嚴重。
“哪、哪的事……”何頤君想為自己辯解,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這事隻能怪她自作聰明又運氣不好,此時就算她再反口說是彆的老師說的,鄭不錄也不可能相信她了。
何頤君欲哭無淚。
關鍵時候,她弟弟何飛回來了。
“鄭哥,姐,東西買回來了。”何飛提著兩個巨大的塑料袋跑上樓來,臉上露著邀功的笑容,“我特地跑到容佳那買的,另外還訂了不少彆的東西,他們員工等下送過來,這些我先拿回來給同學們吃。”
容佳是本地最高端的大型賣場,距離鄭家有點遠,但是東西品質很好。
何頤君打發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瘋狂暗示,何飛也不笨,不辭辛苦跑那麼遠,專門挑最好的,心想這次鄭不錄應該挑不出毛病了。
他把東西提上二樓,正想發給那些學生,卻見現場氣氛有些不太對,隻見那些學生一個個冷漠地看著他,半點的喜悅都沒有。
何飛後知後覺地感到有絲絲不妙,他慢慢地扭頭看鄭不錄,就見鄭不錄的神色比那些學生更加冷漠,兩人視線在空中對視,鄭不錄突然開麥:“買個東西去那麼久?你是想餓死憑輕的同學嗎?”
何飛:“……???”
他總共也就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吧,而且這些學生也不是指望這些零食活的吧?
何飛莫名其妙地去看何頤君,這次何頤君倒是不裝沒看見了,但她幫著鄭不錄一起罵:“小飛,你怎麼做事的?還不快和同學們道歉!”
何飛:“……???”不是她下的暗示嗎?
他不知道,此時何頤君心裡也很苦,她實在是沒辦法了,矛盾轉移到弟弟身上去,總好過讓鄭不錄找她清算吧?
何頤君是真的想不通,怎麼這才回來不到半天,以往在鄭家如魚得水的自己,就連連翻船?
而她對此毫無辦法,因為這些事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
鄭不錄以前一直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工作以外的事情習慣用金錢去解決,許多事情既沒有時間、也自覺沒有必要花太多精力去了解。
包括何頤君,她是陳詩逸的親戚,在他離婚前幫他把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條,在他離婚後又能幫他照顧家庭,她能乾,又不爭,這麼多年很得鄭家的信任,所以此前鄭不錄對她的話總是聽著就是,並不多想。
然而今日發生的事情,他兒子明顯失常的反應,何頤君不斷被推翻反轉的說辭,都讓鄭不錄不得不重新審視往日的種種。
鄭不錄能做到今日的成就,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以前隻是他沒去細想,但是一旦他認真思考起來,那些看似隱秘的蛛絲馬跡,自然慢慢被抽絲剝繭。
鄭不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到底不敢隨便下定論。
“憑輕,你過來一下,爸爸想跟你好好談談。”一切的矛盾,還是要先問過他的兒子。
鄭不錄雖然疏於打理家庭關係,但兒子的脾氣還不了解嗎?
父子倆去了書房,鄭不錄還在思考怎麼開口,鄭憑輕已經先說話了:“爸,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故意針對何頤君的?”
就好像鄭不錄了解自己的兒子一樣,鄭憑輕也了解自己的父親,而且比鄭不錄了解得更深,畢竟,他可是比他爸爸多了十幾年的時間去了解他的。
他清楚自己對何頤君的不滿根本瞞不過鄭不錄,最重要的是,他一開始也沒有要瞞。
鄭不錄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想不到他竟然這麼敏銳,鄭不錄反問:“那你是嗎?”
“我是啊。”鄭憑輕攤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演得那麼做作,你難道看不出來?”
他不忘發出一聲充滿鄙視的“嘖”:“我不信。”
鄭不錄:“……”他當然看得出來,那演技何止做作,根本就是精分。
但鄭不錄並不生氣,他找鄭憑輕談話,自然是因為自己心裡也有了答案,他歎了一聲:“我知道了。”
鄭憑輕挑眉:“真的知道了?不用我給你捋捋?”
鄭不錄:“……”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這種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才是他親生的那個兒子。
鄭不錄道:“我再想想。”
何頤君畢竟跟隨了他這麼多年,曾經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甚至還讓她弟弟也進入他的公司,這一時之間,他還是有些消化不了的。
鄭憑輕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的利益和糾葛,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的,不過他也無所謂,無論彆人怎麼想怎麼做,對於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經足夠強大。
足夠為他身邊的人遮風擋雨。
鄭憑輕給爸爸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想清楚了和我說聲,勇敢加入我的隊伍吧!”
鄭不錄:“……”這好像是他兒子沒錯,但又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我去學習了。”鄭憑輕眨了下眼,施施然出了書房。
“等等。”鄭不錄喊住他。
鄭憑輕回頭:“嗯?”
鄭不錄麵無表情道:“把何飛叫過來,我再罵一罵。”